不仅是神,人也会犯错。犯错这种事本身就没有对错之分,在善的人眼里恶就是错,在恶的人眼里善就是错,可世人皆有世人自己的看法,谁又说清楚真正的善恶?又有谁能说清楚真正的对与错?
“那神父认为,在自己眼里自己又究竟犯了什么错?”夏桀有些好奇的看着面前的老人问道。
“我吗?”神父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很多错,比如年轻的时候经常的说错过话,做错过事。”
“所以神父如今是以神的使者身份在赎罪解救众生,”夏桀盯着神父久久不语接着说道:“还是以撒旦的使者身份在教唆杀人?”
听到夏桀的疑问,年老神父摇了摇头并没有说出夏桀想要的答案:“主神耶稣也可能会犯错,魔神撒旦也会有做对事的时候,一直以来我都不是谁的使者,而是以人的身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也是,主神耶稣也没有让你教唆杀人,魔神撒旦也没有允许你赎罪讲义。”随后夏桀叹息一声继续道:“像你这样的人,就像德古拉所代表的吸血鬼阵营和以范海辛为首的狼人阵营一般,入不得天堂堕不得魔,想想也觉得会有些可怜。”
“你说错了。”神父淡定的看着夏桀,回应了他的话。
“哪里错了?”夏桀笑着说道:“我认为我说的挺有道理的。”
“不是‘像我这样的人’,而应该是‘像我们这样得人’。”说出这话时,神父将“们”的字音咬得格外的重,然后他继续平静的看着夏桀,仿佛说出的事情和他并没有一丝联系道:“孩子,你不是他,如今的你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一个人,你只是一个独立的人格,或者也可以说是独立的灵魂。你和他将属于同一个人的身体撕裂出两个不同的灵魂。不管你和他最终谁将获得这个身体的主导权,结果都是相同的——入不得天堂堕不得魔。 你们两个注定纠缠一生直到堕入轮回,在此之前就算作为孤魂野鬼都是另类。”
“另类?”夏桀听着老人得不敬话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如果我和他都相信你和主神耶稣的教义或者来自撒旦的‘救赎’,也就不会能直到今天还活着。人世间的事在于心,所以才有人心一说,有些人你永远无法评判他到底是属于善还是恶,又怎么去说对或者错?”夏桀说起这些一阵叹息,随即又释然到:“还好,我和他都不信教,以后的事以后再去说,但至少如今我们相信的只有自己。”
“但总会有人相信的。”老人说道,随即将双手握拳放在自己胸前颈脖处所挂的十字架上低声呢喃,不只是在为夏桀和夏小正诵经祈福,该是在为自己所犯的罪孽认错希望过的上帝的宽恕。做完这一切后,他缓缓的放下双手,看着夏桀笑着问道:“作为神父我是上帝派来人间的使者,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教唆吴宇杀了尼根·罗切和梅丽吗?”
“我有点想不清楚。”夏桀坦白说道:“说实话,这也是我这次来访询问你的原因。”
“还记得那天我们看到的那副模仿圣彼得堡的《耶稣画像》吗?”神父并没有直接回答夏桀的问题,而是这样问道。
“小正应该还记得,我倒是看到过,怎么了?”随后夏桀追问道:“神父教唆吴宇杀人难道是因为这幅画的原因?”
“不全是。”神父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否认夏桀所说的话,随后问道:“孩子,你很疑惑,对吗?”
“有点。”夏桀面对老人也算坦率,直接回答道。
“那你还记得我们当时见面所发生的情景吗?”
听到老人的话,夏桀开始将那天夏小正在画展见到老人的时候的平静重新回忆了一遍:
“听说是俄罗斯圣彼得堡的一间博物馆里所收藏的《耶稣画像》。”就在夏小正陷入沉思不久,一个略显苍老而又慈祥的声音说道,同时也打断了夏小正的思绪。
“曾听别人说起,这幅画中存在着神秘磁场,俄罗斯圣彼得堡博物馆收藏之际,先后有三、四个原本身体十分健康的管理员,莫名其妙患病死去,”那个略显慈祥的声音继续说道,“其实,每个人的精神都会有一个懦弱的根源,且都不一样,而这幅画就是让你通过视神经传导大脑产生冲动。真画已经被圣彼得堡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藏起来了。这幅只是纺织品,虽说没什么大碍……但最好还是不要看。”之后他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夏小正问道:“孩子,你难道有什么困惑吗?”
夏小正循声回过头,发现是个慈祥的老爷爷,差不多和他爷爷夏江年纪差不多大,只是比他爷爷更显富态和慈祥,夏小正看着他身穿基督教袍笑着问道:“生活多少有些困惑才算没白过的,一味无虑可能也会误了终生。感谢神父好意。”
“哈哈,孩子你说的也对,主在创世之际赐予了我们人类生命以及思维,有思维那么困惑也是难免的。”
夏小正看着眼前慈祥的老人问道:“那神父呢?神父有没有困惑?”
“也会有的,就像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老人笑着坦然回答了面前这个少年的问题。
“那神父又如何解决困惑呢?”夏小正继续问道。
“主既然赐予了我们人类生命和思维,便也会帮助我们解决困惑和难题,指引我们方向。”老人坦然回答道,说着便用手又指了指夏小正背后的《耶稣画像》道:“主不会杀人,只是会惩罚心怀不轨之人。除了有“魔画”之称外,这幅画和其他的耶稣圣像画并没有什么区别,主的眼睛永远都是明亮的,他所看向的地方便是我们要追寻的方向和希望。”
“这幅画好像不是弗朗西斯科·德·戈雅的画作?”夏小正试探性的询问道,将话题重新拉回画作中,他对宗教崇拜之类的事情根本就提不起一点兴趣。
“并不是。”年迈教父回答道,“画作于什么年代,执笔的人是谁都无从查起了。”
“那这幅画为什么会在戈雅的画展上?”夏小正追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年迈神父微笑着回答着夏小正的问题,之后用手指了一个方向说道:“不过这个你可以去问问尼根·罗切先生。”
“尼根·罗切先生?”夏小正说着神父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大概四五十岁的外国男子,金色的头发在画展中光线的照耀下气质非凡。
“对,他是这个画展的举办人和策划人。”年迈神父回答道,“是他邀请我过来的。”
夏桀顿时觉得似乎思维有些豁然开朗,再想想吴宇用公共电话和夏小正打电话时利用提前录好的尼根·罗切的声音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还记得圣彼得堡的《耶稣画像》吗?当撒旦恶魔披上伪善的假面,希望的光芒也只是掩饰地狱的深渊。”
伪善的假面?伪善?假面?如果说老人是以基督教派遣的神父使者身份教唆杀人那神父的所作所为无疑便是伪善的假面,但如果这跟那副模仿圣彼得堡的《耶稣画像》联系到一起……那么这次代表杀人的并不是《耶稣画像》中的耶稣,而是披着耶稣这层伪善假面的那副戈雅遗失画作中的撒旦本人!
想到这里夏桀脑海里的思维顿时豁然开朗,原来……原来戈雅的画作一直都在画展中,只是被尼根·罗切或者是其背后的商家A先生给故意隐藏了!
这个过程中,神父看着夏桀豁然开朗的样子,并没有打算就此打断夏桀的思绪,直到夏桀将思绪全部捋清楚才开始说道,现在我来给你讲讲另一个你不知道的故事吧,这个故事就是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
说着神父开始娓娓道来,和刚开始的时候一样,神父自顾自的说着,夏桀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曾经有个父亲,在意大利有稳定的工作,有和睦的家庭,一切生活都十分顺利,他有个女儿名字叫娜奥米,女孩生的很美,所以从初中高中开始就有很多的追求者表白他……”
“那他的父亲对这个行为不管吗,不是说在国外父亲是最舍不得女儿的亲人吗?”听神父说道这里,夏桀打断神父的话问道。两个人此时早已经没有了警察和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更像是两个在探讨故事的人而已。
“他的父亲大概刚开始心里面会有那么一丝介意,但等到后来追求者越来越多,父亲也就不那么介意了,因为女儿曾和他谈过大学之前是不会谈恋爱的。”
“那大学之后谈恋爱了,这父亲心里面不是一样的不舒服?”夏桀问了一句。
“不知道,大概父亲当时也没想到这些,只是觉得孩子现在就在自己的身边就挺好的。”老人回答道,之后又问夏桀道:“如果你将来有个女儿,在他生下来的那天起你就知道她注定会嫁给别人,那你会不会不要你的女儿了?”
“不会,前提是如果我真的会有机会有孩子的话。”夏桀说着这些,似乎是在开一个小小的玩笑。
老人不以为意继续讲道:“本来单纯漂亮的女儿生活的挺不错的,但知道她在大学那年碰到了一个男人,也就是现在的尼根·罗切,这个改变女孩儿命运的男人。女孩儿开始变得不一样,吸烟、酗酒、打架从一个完美女孩儿彻彻底底的变成了父母老师眼里得问题儿童,这些事父亲看在眼里,只是每当他想去找女儿谈话时总是会被拒之门外。”
“可能是孩子青春期,青春期的孩子总会有些叛逆。”夏桀猜测道。
“当时,那位父亲也是那么想的,以为不会发生什么过分的问题,直到……”老人说道这里看着夏桀眼里都是复杂的感觉,也不知该爱还是该恨道:“她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夏桀听到这里有些悚然,虽然说在国外孩子叛逆会很常见,但绝不会至此,女孩儿的行为已经不是单纯的叛逆可以解释通的了,是完全失了智!
“那段时间,这位父亲正在出差,直到回家后才知道了这场悲剧。”说着老人看着夏桀问道:“知道这是谁做的吗?”
“尼根·罗切?”夏桀猜测道。
老人点了点头像是肯定了夏桀的猜测继续说道:“在女孩儿带着尼根·罗切来到家中时,尼根·罗切一眼看中了女孩儿的母亲,万万没想到的是女孩儿竟然同意了这件事并且在父亲出差期间带尼根·罗切回家做了那等事!”说起这些原本慈祥和蔼的神父眼里充满血丝,可想而知这个女儿的做法是多么的另父亲失望痛苦。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意大利政府绝对会拘捕这两个孩子的。”夏桀说道。
“你知道罗切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吗?”这回老人并没有肯定夏桀的话而是反问夏桀道。
夏桀当然不知道,只见老人缓缓说道:“罗切家族,意大利财阀,有多位政府要员和企业董事,仅罗切家族每年给意大利政府交的税款就有意大利政府每年总收入的五分之一之多……”夏桀此刻才算是真的明白了……就和中国某政府要员的孩子犯错也不会受到处罚一样,尼根·罗切的家族不仅在这场事件中保住了尼根·罗切,也同时保住了那个女孩儿。
“这个父亲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怎样的庞然大物,所以他只能选择用一些不通过政府的手段来帮自己可怜的妻子报仇!”神父说起这些眼中透出的是深深地仇恨,“An eye for an eye and a tooth for a tooth!”
你眼不可顾惜,要以命偿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手还手,以脚还脚.
——《旧约全书·申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