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主神耶稣的名义审判你,以魔王撒旦的身份杀害你,以德古拉的血液诅咒你,你必得不到救赎,连带灵魂在天堂与地狱间永不得安处,你必与苦难相随,直至终结沦为虚无也得不到原谅。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神父在教堂的耶稣神像下说道,说话时眼中充血的血丝和龇牙裂目的表情无不表现出他对那个已死男人的深恶痛绝。
“所以,男人暗中了解到这个来自意大利罗切家族的尼根先生会乘意大利航空公司的飞机带着从西班牙政府那里‘借’来的戈雅画作进行收藏展示,举办画展……”老人从这里开始娓娓道来,显然是讲到了关键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在尼根·罗切这个人的背后并不存在真实的买家A先生?”夏桀打断老人的讲述问道。
“罗切家族仅每年所上交的税款就足够支撑意大利每年五分之一的开支,政府要员、企业家多得一只手数不过来,这样雄厚的财团实力需要成为别的商家的代理人吗?”年老神父看着夏桀反问道,之后继续说道:“所谓的背后买家A先生只不过就是尼根·罗切背后的家族。”
夏桀想起曾经和秋元小次郎要求将戈雅画作‘拘留’三天的时候,秋元小次郎那时的回答:“尼根·罗切先生背后的商家(这里我先称之为A先生)说最多可以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时间过后,A先生也会通过必要的政治手段来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原来,原来有些线索不来就在自己的面前,想想尼根·罗切如果只是一个意大利的普通国民的话,又是怎么可以接触到那些犹如意大利国宝一般的名贵画作珍品古玩,正宗的锡兰高地的乌沃茶具有刺激性,也有薄荷的清新感,滋味醇厚,虽较苦涩,但回味甘甜。而所用的茶具是龙泉青瓷中的梅子青,茶杯釉层丰润,釉色青碧,光泽柔和,晶莹滋润,胜似翡翠。这些都是国外国内茶叶茶具中的珍品精品,平常的意大利中介商人公民是绝对用不起这些奢侈珍品的,而从第一次夏小正接触尼根·罗切时可以看出尼根·罗切早已对这些东西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也没有常人眼中对精品珍品茶叶茶具有想象中的那么珍惜,很多很多还有尼根·罗切的言谈举止等等问题,都说明尼根·罗切并不只是来中国作为展览举办的中间人那么简单!自己早应该想到这些的!为什么最明显的线索放在他面前他都会忽略!
“中国有句古话,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尼根·罗切也懂得这个道理,只是你们中国人往往会犯灯下黑的错误。”神父老人说着摇了摇头叹息道。
“那梅丽秘书呢?她和这整件事情都无关,为什么他也会被杀害?”夏桀问道。
“你认为我会去杀害一个看似无辜的人吗?主神耶稣派我作为使者给苦难者祝福,给罪恶者惩罚。”说着这位年老的神父转过身将后背完全暴露给夏桀。
“梅丽秘书,就是你的女儿,你妻子被杀害的帮凶。”夏桀呢喃道,正如老人所说,夏桀一直都没有想到这层关系。夏桀能想到老人所讲的现实中的故事就是自己的故事,但怎么也没想到梅丽秘书就是眼前这位神父老人的女儿,都说虎毒不食子但老人因为仇恨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下得去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老人虽然转过身去,但所说的话仍然是对夏桀说的,“你在想我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女儿下的去手,是不是我这个虚假的神父太疯狂了?”接着老人笑着说道:“不是的,从她决定带着尼根·罗切对她母亲做那种惨绝人寰的事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我和尤娜的孩子了。那件事情调查清楚后我和她就断绝了父女关系,本想着她会在牢里好好改造一番,学会重新做人。”神父老人顿了顿,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只是我也万万没想到,如今她还是跟在尼根·罗切身边,而且还过的风生水起,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狼狈、可怜。”
“从那一刻起,我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的蜡烛也泯灭了,我知道唯有报复才能释放我心中的仇恨!所以,我在来到中国做传教士的半个月内,让自己尽量的熟悉中国语言、中国文化,和你们接近后我了解到吴宇的情况,我利用自己作为传教士亦是上帝使徒的身份教唆吴宇杀死尼根·罗切和梅丽两人。在杀人之前我告诉他惩治错的人是对上帝的忠诚信仰。”老人继续说道。
“你签了他。”夏桀轻声说道,“你利用吴宇单身家庭的情况,将其原本尽力掩藏的扭曲的心理推向了杀人的深渊!这不是对上帝的忠诚表现,这是撒旦的为祸人间!”夏桀说道:“如果我们没有抓住吴宇,他可能会杀死他的前妻,杀死他所认为的一切不好的认或事物直到自己无人可杀为止,梅丽神父,你不仅没有拯救他人还讲他推向了深渊,你不是天堂的低信者而是魔鬼的创造者!”夏桀继续说道:“是你操控者这一切,你不是上帝的洒弥者,你才是最终的魔鬼!”
“就在我最迷茫最无助的时候,我在教堂中询问神父,试图得到灵魂上的一丝解脱,但就在那个时候我听到的却是一首歌,歌词可能有点记不太清了。不过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年老神父并没有因为夏桀的话而产生任何情绪,依然自顾自的自顾自的说道:“我给你回忆一下。”说着神父开始哼起了调调。
“Smelling the fragrance of blood, I find requiem hall(嗅着血液的芬芳,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A run-down scene, the specter of debauchery singing,(一片破败景象,幽灵放荡歌唱)
Black rosemary blooming vines meandering growth(黑色迷迭香绽放,藤蔓蜿蜒生长)
The soul looked, beliefs Scarlet moonlight
(灵魂张望,信仰血色的月光)
Smelling the fragrance of blood, I find requiem hall(嗅着血液的芬芳,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Long-haired vampire queen opened the dusty window(长发的吸血女王推开尘封的窗)
The deadwood shadow as her face, pure, such as teenage(枯树枝影照她的脸庞,清纯如少女一样)
Resentment of her voice, together with the souls of chant(她幽怨的声线与亡灵一起咏唱)
Loved one, you remember I look like(心爱的人啊,你是否还记得我模样)
I demeaning the night, you sad(我入葬的晚上,你是否一直悲伤)。”老人就这么自顾自的哼着歌说着话,“从那以后我觉得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其实魔鬼也好,上帝也罢,我都做过了,仇我也报过了,我不打算接受法律的制裁。”老人神父再次自言自语道:“我有外交豁免权,所以你们只能把我送回国,但相对于落入罗切家族的手里,我宁愿自己去死!”说着老人转过身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枪来,对着坐在教徒长椅上的夏桀!
下一刻,“砰”的一声,枪响了……
邱向伟听到楼内传来了一声枪响,原本交集的内心变得更加急躁不安,他立刻带着一队持枪警员冲进教堂内,教堂中有着些许淡淡的硝烟味,这是那位神父老人开枪的证明,想到这里邱向伟的心中咯噔了一下,难道夏桀……邱向伟有些胡思乱想了,只见此时有一个原本一动不动的身影,慢慢从教徒们所坐的长椅上起身,邱向伟定睛一看,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夏桀!夏桀没有死!
“小正你没事吧?”邱向伟赶忙赶过去问道,因为在场还有其他警员,所以邱向伟便索性叫了夏小正的名字。
夏桀此时并没有回话,缓缓走到倒下老人的面前,用手轻轻的帮这位自杀的神父合上了双眼,依然是以打趣的态度说道:“怎么了?死了还这么不放心的,还要再看看这个世界?”
随后夏桀长叹一口气道:“再看看也好,也总是可以放心的去游荡了。”随即便不再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去。邱向伟和教堂外的许易凡等人用呼叫机传了话,留一部分警员在外待命,其余警员也进入现场拍照取证、收拾清理现场,只是秋元小次郎依旧在教堂外站着也不知是该进去看看情况,还是在原地选择观望,还是跑路离开。想了想,感觉如今站在原地应该是最理智的方法了。
“抽烟吗?”夏桀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香烟,自己点上一根,就烟盒往秋元小次郎那边的方向凑了凑,继续问道:“要不要来一根?”
“既然是夏警官的意思,我就心领了。”说着秋元小次郎接过香烟也点上,随后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吐出了浓浓的烟雾,似乎是要吐出心里的阴霾和积郁。
“很抱歉,之前误会你了。”率先开口的是夏桀道歉。
“没事,我已经有心里准备了。”秋元小次郎虽然有些诧异这位警官的开场白但依然选择平静的回答道。
“尼根·罗切死了,梅丽秘书也死了,与之相关的只有你和神父两个人,而神父如今已经认罪自杀,四个关系密切的外国人如今就只有你了。所以你的嫌疑也就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吧。”夏桀抽着烟说道。
“为什么是降低了而不是排除了?”秋元小次郎问道。
“你说你干完这份工作你身后的A先生会给你多大的酬劳?”夏桀好奇的问道,随即又说道:“我猜不会少。”
“虽然这涉及到心思,但我只能说我的任务毕竟是国际专业的。”秋元小次郎抽着烟既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夏桀的问题。
“我猜你的任务只是保证画的安全,仅此而已,至于这两个人的生死,你和你背后的A先生都不会关心,如果再为两位死者买好了保险,说不定还可以从保险公司大捞一笔。”夏桀猜测道。
“这就不是我可以知道的事了。”对于夏桀的猜测,秋元小次郎同样既没有给出明确答案但也没有否认。
“发死人财啊,你说会不会做噩梦?”夏桀问道。
“我只赚活人的钱,至于活人赚死人钱的事我不管也管不着。”秋元小次郎说道。
“罗切家族早就猜测到他要死啊,还提前买了保险?”夏桀本是想随意打趣一句但当这句话说出口……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猛然缩了缩,表情有些吃惊。
“说不定就猜到了。”秋元小次郎说道,随即抽了口烟看了看夏桀,看到夏桀此时吃惊的表情有些疑惑:“想到什么事了吗?怎么表情这么……吃惊?”
“哦,没什么,没什么。”听到秋元小次郎的问话,夏桀随即缓过神来笑了笑回答道。如果真和自己想的一样,那到底该说“有什么”还是该说“没什么”?夏桀有些自嘲的笑了。
有一种信仰,并且只有一种信仰,我们可以用以抵达内心所期待的救赎。它应该是否定性的,并且它可以同一切肯定的东西相对峙,是这个信仰的否定性允许我们变得卑微,在这种关系中,连光与暗都变得不重要。
——《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