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汝眉十分憋屈的躺在床上,心乱如麻。
想了想自己穿越过来的这几天,每一天都很憋屈,初来时灵魂醒来,身体却昏迷着,身不由己的被送到宴回面前,好不容易身体醒过来了,却又被通知要嫁给宴回,不管她同不同意,也是身不由己。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现在正抱着她睡大觉的人。
范汝眉奇怪,每次她要做什么宴回好像都会知道,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并且宴回就算知道了她的心思,也从不会问她甚至都懒得提,反观她,宴回的性格她都没捉摸透,这么一想,敌我双方差距如此之大,实在有些不公平。
范汝眉屏息凝神,听着身后人的动静。
宴回紧紧抱着怀中人,呼吸低沉而平稳,几日来的劳累让他有些困倦,一沾床睡意便席卷而来,于是他就……睡了。
范汝眉更加郁闷,他就这么,睡了?
怎么感觉心中更没底了,哪怕宴回生气骂她也好揍她也罢,至少她还能明白宴回心中是什么想法,而此刻,他不恼不怒,甚至从声音也听不出情绪。
或许他面上波澜不惊,暗地里其实在规划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她?
胡思乱想一开闸止也止不住,范汝眉越想越害怕,心跳的越快,仿佛要跳出胸膛。
宴回浅眠,被范汝眉急促的心跳扰醒,黑暗中他微蹙眉头,有些不悦。
“睡觉。”
他也的确是懒得质问,就算问了也无用,她的行为已经证实了他心中所想。宴回并不在乎这些,对他来说,她喜不喜欢他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她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任由她跑,跑的出他手掌心算他输。
似要凝固了的空气中,两个人的心跳,赤裸裸的暴露在安静中,一个沉稳一个急促,在同一张床上,两张不同的心境,各怀心思。
而做了一晚上的思想斗争,范汝眉的眼皮也开始做斗争了,斗争到夜半终于还是斗不过睡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虽然很不想承认,待在这个本应该让她心悸的大魔头面前时间长了,她竟然不由自主的开始放松戒备。
前半夜怕的要死后半夜就睡得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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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汝眉是被陈娘砸门惊醒的。
她睁开眼愣了一会,盯着黑漆漆的夜色许久才终于找回思绪一般爬起了身,方才那一秒,范汝眉还觉得自己在做梦,直到陈娘由砸门发展到踹门时,她才迟迟反应过来去开了门。
宴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甚至没留下一丝痕迹,若不是她床上宴回躺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一丝温度,她或许还会以为这只是做的一场梦。
“小姐,叨扰了。”
察觉到自己的叫醒服务太粗鲁,陈娘进门便行了一礼道声歉。
此刻院里早已掌好灯,丫鬟们也起床忙碌了许久,陈娘对着门外摆手,范汝眉侧身让开了一点位置,以莲秀为首的丫鬟们端着首饰嫁衣鱼贯而入,塞满了房间,莲秀放下首饰,着手点了房中几处灯,黑暗的房间登时亮如白昼。
灯光刺眼,霎时刺进范汝眉的眼睛里,刺激的她微微眯起眼,这才终于清醒了些。
寅时已经到了,这也意味着她要穿衣打扮去坐花轿与宴回拜堂去了,眼观上下,除非她现在长出一双翅膀,否则绝没有任何可能逃出去。
她仰头,心头的憋屈化作两行辛酸泪。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范汝眉任由丫鬟们拖她去洁面更衣,此刻整个府中已经是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只有她呆坐在椅上,两眼空空的不知在想什么。
莲秀和陈娘在她耳边不停的聒噪。
“小姐,听说您成亲皇上会亲自去呢。”
她做为小姐的陪嫁丫鬟,也会有荣获得瞻仰圣颜的机会,听说皇帝四十多但依然壮如青年,不知会是什么模样。想着,莲秀越发雀跃起来。
“何止是皇帝,太子以及朝野中的达官高贵都会来。”
陈娘正给范汝眉画着眉,手中仔细认真,思绪却早已飘到远处,这种盛大的场面也只有十年一度的祭祀大典才会看到,而她们这些低等下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高官贵人。
但这次小姐成亲,她们也没有机会去,因为她们只负责府中事务,是没有资格去的。
“太子?”
莲秀正给范汝眉挽着发,听到陈娘的话手中一顿,想起去年出府在朝华街给小姐买蜜糕时曾经有幸见过他一面。
那日太子出访炤国归来,经过朝华街,街上早已人山人海,挤破头的想瞻仰太子一面。
他带着长队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走在最前方,最为惹眼,容颜生得俊美,眉眼清秀温润,周身气质雍容没有一丝上位者般的高高在上。
面对拥挤嘈杂的人群,他没有一点不耐也不曾皱眉,只是眉眼带笑,轻喊一声。
“多谢盛情,余等进宫尚有要事,可否让些路出来。”
若秀容姿引得周围人看呆了眼,木讷的让出一条路,木讷的看着太子道声谢走过,直到走得远了,一行人才反应过来。
这样的太子怎能让人不爱呢?更何况,太子正是安王朝十大美男之首,综合评测,容貌好,有才华,脾性温润还亲民。
简直就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莲秀望过几眼再难记,想起太子的容颜还要脸红心跳上好几天。
若是这次太子能参加小姐的成亲礼……
想着想着,莲秀羞红了脸,胡思乱想起来,直到陈娘掐了她的脸,喊道:“莲秀!莲秀!死丫头想什么呢你。”
“啊?啊!”莲秀反应过来疑问一声,觉到脸颊上的疼痛又嗷了一声。
陈娘瞪眼:“干活啊!想到太子思春了?”
“奴婢没有!”被觉出心思,莲秀脸登时红的像一只煮熟的大虾。
陈娘冷哼一声:“太子是高高在上天子,更是将来的帝王,而你是低等的奴婢,尊卑有别,你最好断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陈娘向来差遣呵斥惯了府中奴婢,教训起人来一时也忘了自己也是府中的下人。
范汝眉听得陈娘这句话,皱了皱眉,她最讨厌把人分三六九等。
“陈娘,我们都是母亲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凭什么他人高贵莲秀她们就该天生低贱?更何况,你管天管地也管不了人心,她心中怎么想是她的自由,轮不到你来置喙。”
虽然陈娘平时会管教范汝眉礼仪,但对她来说,小姐毕竟是她的小主子,小主子发话了她自然是不敢顶撞的。
只是不知道小姐突然转了什么性子维护起丫鬟来。心中再奇怪,陈娘也识趣噤声,乖乖做着手上的活。
莲秀红了红眼,咬着嘴唇摒弃那些杂乱的思绪,认真的替范汝眉梳头,嘴上虽然不语,但她心中对小姐维护她还是极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