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游锦恒走进空荡荡的电梯。
游锦恒与洪川浪相识在国外留学时,两人住在同一个寄宿家庭。相同的兴趣爱好使两人迅速玩在一块,但洪川浪比游锦恒早两年回国,又属于怠于社交型,在游锦恒也回国后,两人除了约过几次打球外,没有其他聚会。
两人在心底都把对方视为不可多得的知己,无需用见面来维系关系的知己。
这回游锦恒想搬办公场地,是因为原房东肆无忌惮地将房租翻倍,还对他施加各种威胁。他问了洪川浪一句有无推荐,洪川浪回了个定位后,他便决定了。
电梯到达21层。
游锦恒参观完新办公区场所的环境后,站在海景办公室的玻璃窗前,只说了一句:“在我的办公室里加个投影仪。”
余晖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想,从浅层来说,可以在闲时约洪川浪一起看球赛;从深层来说,未来带女朋友在办公室看电影也极佳,公私不误。
他的身后是一片广阔的海,一艘快艇在海上疾驰,激起层层叠叠的白浪。
他转过身,凝望着那片无边无际的大海,海上洒满金色的细碎的光。海天相交处,落日即将隐入地平线。
黑暗遍布的天空中,缀有几颗冷星,跨过层层叠叠的云,彼此遥远而漠然地对望。
此夜,覃又昕和往常一样待在居住的复式小公寓里。
在房产中介厚实的推荐手册中,她一眼相中了这栋靠近街边的复式小公寓。公寓位于一栋老式小区内,是上一代的拆迁房,小区里住的几乎是老一辈;老人家不愿意交物业费,小区也就没有物业单位服务,但都安于这没有门禁的开放式区域。在业主自治下,设施虽然陈旧,但环境还算整洁。
这房子最大的优势是性价比。首付在她经济范围之内,分期的款项对她而言也没有压力。她不介意老年人包围的环境,哪天父母从老家到城里来探望她,没准能迅速跟邻居打成一片。
这夜不太寻常,她的脑中总频繁闪过些许从前的片段。
她打开窗,想透透气。二楼客厅的窗户对着凄清的街道。无论是霓虹灯下的纷繁百象,还是眼前这寂寂冷冷的小路,都让回忆无处可逃。
一辆白色汽车从小路上疾驰而过。
“同学,你怎么了?”
那声音,如同一阵温柔拂过耳畔的清风,又像是和悦流动的溪流。
她深锁于黑暗迷林,四周充盈着露出尖锐目光的猫头鹰,毕业晚宴会场交杂着诡异的事物:狰狞的面孔、刻薄的声音、嘲讽的目光。所有人都盯着她,像在观察古老的生物一般,他们在窃窃私语,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满脸通红地逃离会场。
她逃了好久,终于安定下来。
“同学,你怎么了?”
那个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他是无涯的黑暗中,恩赐的一束光。
风会带走一切。
清冷的晚风打在覃又昕的脸上,她觉得有些冷,关上了窗户。在透明玻璃窗合上的那一刹,她望见有个人走上凄冷的小道:是位高高瘦瘦的男人,黑色帽檐遮住他的脸,他的步履缓慢,像在等待什么。
她拉上窗帘,往卧室走去。
楼底下的男人在听见窗帘紧闭的那一刹,忽然止住了脚步。他抬起头扯了扯紧紧裹住脸的黑色口罩,轻轻咳了一声,随后抬起头,望向低层的那扇紧闭的窗户。
他哑然失笑。
发送:昕昕,我在你们宿舍楼下,刚才看见你晾衣服。你扎马尾的样子真漂亮。我好想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