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个案件的被害人家属情绪有多激动吗?他们不知道从哪探听到我们律所接了犯罪嫌疑人家属的委托,前段时间天天到一楼大厅闹,要不是被安保拦住并报警,人家闯到律所来,你是不是还要当面承认你就是本案辩护律师,并且提出你的法律意见?”他的目光凛冽肃然,埋满对她的担忧。
可赖映晨却丝毫不畏惧:“当然,我有权提出我的意见,难道凡事闹一闹就算胜利吗?”
他的眉宇浅浅一皱,不假思索地决定:“这个案件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管了,我会接过来跟。”
万越之从来不惧危险,也不会为了无理取闹的事件而向不公正妥协,这个案件他可以做,律所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但赖映晨不行。
他不会让赖映晨身处一丁点危险。
这些年,每当看见律师被当事人或其家属报复的新闻,他总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赖映晨天真的个性,并蹙起眉头。他阻挡赖映晨发展,并不是为了掩住她的光芒,而只是纯粹出于担忧,害怕她被凶险的目光瞄准。
这世上需要一些人来维护正义,他可以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哪怕艰难险阻。
但赖映晨不行。她完全可以蜷缩在他的臂弯里,悠然度余生。
他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让赖映晨如此较真。她猛然站起身,对他怒目而视:“万越之,凭什么!”
他伸出手,想去牵她的手,却被她躲开。
他冷静又不容置疑地回答她:“我有权决定律所的分案,也已经跟当事人家属沟通过。”
能以同样价格让这位律师行业的佼佼者亲自出马,犯罪嫌疑人的家属肯定不会拒绝。
赖映晨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晦暗,努力了这么久的成果,却被万越之轻而易举夺走,而她没有半点反抗之力,愤怒感与无能为力感齐刷刷涌上,让她不禁理智失控:“万越之,你真的非常讨厌,我再也不要在你这里做事了。”
万越之看出她动真格,站起身想将她揽入怀里安慰,可她却像早有准备似的,一转身便躲过他抬起的手臂。
赖映晨眼眶泛红,此刻站在她眼前的,既是她深爱的万越之,亦是阻挡她朝梦想前进的拦路石,她再也不要被他所桎梏,她努力奋斗这么多年的目的不是当万太太,而是赖律师。
可万越之却没有丝毫要妥协的模样,高冷如他,从未为任何人所低头,即便是她。
“晚上我带你去吃隔壁商场新开的餐厅,吃完到楼下的巧克力店买盒季节定制的巧克力。”他依旧轻描淡写地面对这件事,根本没有想到赖映晨接下来会说出那句话。
“万越之,我们分手吧。”
她对万越之依旧将她当成小女孩这件事感到愤慨,愤怒彻底冲昏她的理智,她赌气说出这句话。
万越之愣住了。过去二十几年,他从未觉得哪句话可以如同刀刃般剜入他的心。
赖映晨甩下这句话后,气势汹汹冲出主任办公室,走回座位收拾个人物品。东西不多,案件都归律所,她什么也没打算带走。
执业年限足够,她已有能力独自成立个人所,她才不要继续在万越之的光芒之下当黯淡无光的配色。
当她抱着一箱子个人物品经过前台时,齐萍匆忙跟了出来,紧张不安地问:“赖律师,怎么了?”
她眼眶通红,一点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赖映晨咬着牙,宣布她的决定:“我跟万越之分手了,也辞职了。”
电梯门打开,她抱着箱子昂头挺胸走进去,对依旧愣在原地的齐萍说:“走了,有缘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