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到了报应（3）

　　小叔子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她真的怀了那人的孽种。

　　一直规律的月事，却在这个月迟迟未到。她不是没有担忧过自己是否怀了身孕。每当脑海中有这种念头，总用他并未种因，那里会有果来安慰自己。什么也不会发生如今的事情。可现在她被这现实杀得片甲不留了。

　　“妈妈，我遭报应了！上天要惩罚我了。”婉柔悔不当初，呜咽道。

　　李妈妈素来稳重，但也对眼前的事情也束手无措，白着脸劝道：“不会的，奶奶还需镇定！”

　　这么一说出口，李妈妈都觉得苍白无力，又补了一句：“说不定大爷会早回来呢？”

　　婉柔眼泪流得更凶了，摇头道：“我不能等到他回来，肚子大了就会……”

　　“那怎么办！”

　　两个都毫无办法，只能哭诉。

　　婉柔擦干了脸上的泪，深呼吸让自己平息下来，吩咐李妈妈：“妈妈，我看我是有了。你这两日找个借口回家，趁着出去的时候，替我抓副药来。”

　　李妈妈怔怔望着她。

　　“肚里的这块肉绝对不能留。”

　　此刻，婉柔的脸白得像死人，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了出来，声音都在颤抖。

　　只是这种办法还未用上，婆婆徐氏房里的唐妈妈就带着郎中来了。说是老太太不放心她，特意请了郎中。

　　李妈妈一看郎中来了，大惊失色，拦在了婉柔身前，“奶奶身体无恙，无需瞧什么郎中！”

　　“三奶奶的身体金贵，昨日那样，若不请个郎中看看，叫太太怎么放下心来！”唐妈妈见李妈妈还要拦，原本带着笑容的老脸冷了下来，道：“郎中就是奶奶搭个脉吐个舌，问几句话而已，李妈妈这样拦着，莫非是有什么心虚？”

　　该来的还是避无可避，最后的审判时刻终于还是到了。

　　婉柔觉得自己应该恐惧，但是这一刻，她却镇定得很。

　　注定是这样的结局，恐惧，害怕都是枉然。人总有一死，只不过对她而言来得有些早而已，既然这样，还不如死得好看些。

　　她从榻上站了起来，缓缓道：“我身体好得很，也不必让郎中瞧。老太太在哪里，我要见她。”

　　婉柔跪在老太太面前，叩头过后，长跪不起。座上的林国太恨声斥责：“愚儿！事到如今，你宁死不说出是谁吗？你难道还护着那男子吗？”

　　“祖母，这是我做错了事，我死也不足以赎罪。我求祖母看在我平时孝顺您的份上，看在我是您的晚辈下，可怜我的丫头和妈妈，不要迁怒于她们。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与她们毫无干系。”

　　“没有她们暗中卖你，你堂堂一个千金小姐竟会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来？何况你如今自身难保了，竟还替那几个蹄子求情！”

　　婉柔垂首不语，泪如雨下。

　　林国太瞬间像是苍老许多，“我一直认为你是个知分寸的孩子，几年前我做主把你嫁入熊家，确实是断送了你这一生。但你身为林家嫡女，父亲早离你而去，你应当为亲弟弟谋算。你能熊珮清守着，熊家难道不照拂他吗？如今这事传出去，你让这两家的人如何能抬得起头来？”

　　俯地的婉柔，肩膀剧烈地抽动。

　　“木已成舟，算了算了！”老太太眸中泪光闪烁。“你婆婆徐精明过人，这事她了然于心了。你断不能继续留在府中。你就说得了急症，去静修庵里养着吧，也算是给两家都留个颜面。”

　　婉柔擦去脸上的泪水，磕头道谢。

　　当日夜晚，一辆马车载了婉柔往城外静修庵去，身边无人陪伴。第二日，师太面无表情端了一晚熬得漆黑的药给婉柔喝，直到见她喝完为此。

　　六个月后，唐妈妈来到静修庵，对着病重的婉柔笑道：“奶奶，太太叫我给你带来几件喜讯。听了之后没准身子能好起来。第一件事——家里的老太太病危，没几日了。第二件事呢——李妈妈早就被打死了。巧晴识相你那个奸夫，留了活口，被发买出去了。第三件事……”她突然顿了一下，似咬牙切齿：“大爷过几日就要回来了，回来不是娶你。听说皇上下旨赐婚彩云公主，如今阖府都在忙呢。你说这是不是好事？”

　　婉柔望着狭仄窗子外的夕阳余晖，已经听不到唐妈妈在说什么了。

　　“我等你这么久，你去始终没有来，你负了我！”

　　她倦极了，模模糊糊地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