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自己的死去,真是一个奇妙的过程呢。
“沈莳?”韩晨辕不合时宜的走了进来,他有些警惕地盯着沈莳,“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看望我的老朋友。”沈莳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怎么?”
“噢,就是仪式要开始了。”
“我这就去。”
她依依不舍地看了棺木最后一眼,最终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台上的司仪正在念着冗长又繁琐的稿子,无非是一些悼念的话,可是真正薛梓的灵魂却还好端端的坐在底下。
薛父薛母早已哭得泣不成声,手绢都湿了大半。
转头看见陈阳和陈阳的导师,沈莳心里安了一大半,至少帮手来了。
“悼词结束,现在请大家全体起立,为薛梓女士默哀一分钟。”司仪慢悠悠的说。
这一分钟的沉默,让沈莳心里很是焦急,因为下一步就是清人上去说话。
她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偷偷看韩晨辕表情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了旁边的许可薇。
真是冤家路窄。
沈莳不由得暗叹,果然不能大意,这个女人混淆是非的能力可是很厉害。
今天的许可薇,普普通通,仍然穿着一身黑色丧服,但是却非常有心机地扎了一个艳丽的发饰,用大红色的头绳绑着,胸前还别了一枚五颜六色的别针。
她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可心底里的醋坛子都要打翻了。
自己的男人居然要和一个死人举行婚礼,许可薇怎么看都觉得心里膈应,但她是和韩晨辕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可能退缩,不然被供出去了,死的也不是她一个人。
“下面,有请逝者的未婚夫讲话。”
首先上台的是韩晨辕,也就是薛梓的未婚夫,“各位,容我说一句,想必在座的各位或多或少都和爱妻有些许联系,我们都很伤心,但是逝者已矣,我也希望大家保持心态,勇敢迈向未来。”
“我做出这个结冥婚这个决定,也是因为我深深的爱着薛梓,更想替梓梓完成她的心愿,将二位老人养老送终。”
“无论大家是否理解我的决定,还是希望在未来,我们能够坦诚相待,互帮互助。”
他的官话一套接一套,沈莳听得直想捂耳朵。
做作!做作!做作!
沈莳在心里大骂,怎么有如此小人?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父母才不需要你这样的小人照顾,无非是想要家里的公司罢了!
“下面,有请逝者的父亲讲话。”
薛父已是老泪纵横,步履蹒跚,唯一的女儿离他而去,爱女儿如命的他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多岁,上台说话也是哽咽无比。
“感谢大家来参与梓梓的葬礼,我薛某先在这里谢过了。”
“梓梓一直都是我的贴心小棉袄,小的时候,她最怕她妈妈打她,一旦她妈妈发脾气,梓梓就会跑到我的怀里来,这样她妈就不敢再打她了。”
薛父怀念着从前,“一转眼我的女儿都这么大了,而我也老了,不过还好有韩晨辕这么一个孝顺的好孩子,我很欣慰。”
快到我了。
沈莳在心里默念。
她紧紧的盯着自己的父亲和一旁的司仪,仿佛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父亲说的话,沈莳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敢听,一听,眼泪就憋不住了。
“感谢逝者的父亲一番感人肺腑的讲话,下面有请逝者的朋友沈莳上台。”
终于听到了司仪说出这番话。
沈莳紧张得手心冒汗,她立马站起了身,踩着十厘米气场十足的高跟鞋,一步一步,稳健地迈上那个有话筒的台子。温暖的钢琴声一如既往地响起,给了沈莳莫大的安定。
她握着话筒,轻咳一声,锐利的眼神扫视全场。
“大家好,我是薛梓的朋友,我的名字叫做沈莳。”
沈莳的目光只聚集在一个地方,那就是韩晨辕和许可薇坐的位置。
盯得二人心里直发毛。
一番不知所云之后,沈莳终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如今手里掌握证据,有理有据的怀疑,我的好朋友薛梓并不是坠崖身亡,而是他人蓄意谋杀。”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
“所以我提议,开棺验尸!”
沈莳的话如同惊雷,投入了平静的湖面,炸起了一条条鱼。
有的鱼离的远,就无所谓抱着吃瓜的态度,而有的鱼离得近,本着明哲保身的态度,也要上来踩沈莳一脚。
“我不同意。”第一个站起来的是韩晨辕,“凭什么你说验尸就验尸?保存尸身的完整,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这是我的妻子,即使她死了,那也是我的人。”
“呵。”沈莳冷笑一声,还好她手里握着话筒,即使声音再小也能够震慑全场,“这是为了薛梓的公平与正义,我不想她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之后,还被人诬陷说是自杀。”
“你说是他杀就他杀,你有什么证据。”
“有没有证据,验了就知道了。”
沈莳自信无比的说,“陈阳,医学硕士,以及他的导师鼎鼎有名,今天我把他们请到了这里来,就是为大家做一个见证。”
陈阳和他导师依言站了起来,点头示意之后又随即坐下了。
“你倒是准备的挺齐全!”韩晨辕急的跳墙,开始胡乱攻击人,“我看你就是不怀好意,想要让薛梓死无全尸。”
“你是薛梓?”沈莳不屑地说,“你不是她,那你就不要替她发表想法。”
“今天明明是梓梓的葬礼,也算是我的婚礼,可被你这么一个外人破坏,你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思,说!”
韩晨辕不断鼓动着周围的人去攻击沈莳,想要搞臭沈莳的名声,周围的人的确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此刻,薛梓的父母站了起来,挥挥手让大家稍安勿躁。
“各位,我薛某有一句话要说,”薛父拿出了少有的商人的气质,“我相信这姑娘应该没有恶意,更何况我也想知道自己的女儿到底是不是自杀而死的。”
“伯父你居然赞成开棺验尸吗?不,我不同意!”韩晨辕据理力争。
“晨辕,你先安静,我想和医学硕士陈阳以及他的导师对话。”
“老先生您好。”陈阳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
“我想请问你们是怎么一个验尸的方法,是不是要把我女儿大卸八块或者像小白鼠一样解剖呀?”
“不是这样的。”陈阳毕恭毕敬的说,“如果是内伤的话,的确需要像小白鼠一样解剖,但是据沈莳所说适者应该是中毒而死,所以只需查骨髓就可以了。”
“是怎么查呢?”
陈阳的导师也站了起来,“我们学医的总得有点看家本领。”他从自己的西装里面拿出了一套工具,“就是这些银针,银针变黑即能证明逝者生前中过毒。”
“事已至此,我也赞成开棺验尸,有劳先生了。”
薛父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坐下之后,不停的安抚着旁边的妻子,薛母是最见不得这样的场面的,女儿走都走了,却还来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