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许诺

　　“好了，忠王殿下，你可以把车里的东西留下，带着你的人走了。免得本姑娘动手。”树上的少女开口道。

　　李亨回头笑道：“姑娘，刚才在下身陷重围，你不动手，现在只剩你一个，却还要出手吗？”

　　少女咯咯一笑：“我不动手，自然是想先瞧瞧你的虚实。另外，以本姑娘的身份，可不屑和他们这些人同流合污。”

　　李晋心道：“不知这女子是谁？竟然如此托大。不过，他明知李亨是剑圣的传人，却依然不惧，显然是有些能耐的。”

　　意念及处，竟觉得那少女周身透出一股杀气，让自己产生莫名的压抑感，不由紧张起来。

　　少女倏然从树上落下，左手一挥，一柄清湛似水的宝剑在她手中绽放出耀眼的华光。

　　她又向前走了几步，笑吟吟地望着李亨。月光将她的脸照得莹白，李晋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容，心中倒是大为意外。

　　少女一双眸子清澈明亮，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在这明媚纯洁的笑容之后，竟分明透着一股是阴邪妖异的气息。

　　忽然，长剑发出激扬凄厉的声音，破空而去。

　　李亨金色长剑凌空划了个圆圈，登时一道黄光从剑尖电射激舞，倏然回旋。

　　夜色之中，金色和银芒飞快地交织在一起，看得李晋眼花缭乱。

　　他一直以为，传统武术不过是些花架子，在现代搏击术面前不堪一击。可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回头要好好学一下兵器的使用。”李晋暗暗想道。

　　“将军，这女子的剑法在忠王之上，咱们要不要出手相助？”南霁云悄悄问道。

　　李晋点点头：“让她知难而退就可以了。”

　　“明白。”南霁云一声长啸，长剑出手，一道青光，射向那团青芒。

　　少女“咦”了一声，飞身跃开，叫道：“好啊，这里还藏着一个高手呢！”

　　李亨和南霁云同时停住，不再追击。李亨道：“姑娘莫怪，这些奇珍异草若是在下的，绝不会吝啬。只是某奉旨，是为武惠妃搜寻的。”

　　少女摇摇头：“若是我自己要用，才不会抢你的。只是奉了师命，要取这些草药救人。所以，我是要定了，你有帮手，我也叫我师姐来。”

　　李晋上前，朗声道：“姑娘，可否明示，你要救什么人，在下兴许能帮点忙。”

　　少女叹道：“告诉你们也无妨，辽东瘟疫大行，我要用这些药草去救人。”

　　李晋大吃一惊：“辽东出了瘟疫，我怎么不知道？”

　　少女嘲弄道：“你们这些官老爷，怎么会顾得上百姓的死活。一个月前，奚族的一个部族出现瘟疫，很快就传遍了大半个辽东，已经死了上千人了！”

　　李亨拜道：“姑娘心系天下苍生，某着实钦佩。但是这些药草，一来是圣人钦点，在下不敢擅自处置；二来就是送给你，也未必对症，”

　　少女冷笑一声：“你说该怎么办？”

　　李亨道：“李某回到长安，必然向圣人奏明情况，圣人爱民如子，一定会下旨赈灾。”

　　“好一个爱民如子！”少女冷冷说道，“等你们拿出主意，疫情早就不可收拾了。反正死的不是你们当官的。”

　　“姑娘，且听在下一句。”李晋上前道，“在下忠武将军，燕州刺史，辖地便在辽东。不日便要回到燕州，到时一定竭尽全力，遏止瘟疫，救助百姓，您看如何？”

　　“在下回到长安，立刻调名医前往燕州治疗瘟疫。”李亨接着说道。

　　少女沉默片刻，说道：“既然如此，我且信你们一回。倘若你们食言，本姑娘绝不会放过你们。”她又指着南霁云道：“那边的，你是兰陵老人的什么人？”

　　南霁云恭然道：“正是家师。”

　　少女点点头：“兰陵老人的弟子，品性不会差；他结交的人，自然也不会差。好吧，我且到燕州等你们。”

　　说罢，身形晃动，人已隐没在夜色之中。

　　李晋大步走到李亨面前，拜道：“平卢军李晋拜见忠王殿下。”

　　李亨眼神一亮：“莫非就是千里奔袭，夜斩契丹可汗的李晋吗？”

　　“正是在下。”

　　李亨连忙将李晋扶起，啧啧赞道：“你的事迹，早已传到了长安，从圣人到百官，都是欢喜得很呢。圣人说，这个李晋，颇有当年太宗皇帝的风范呢。得叫信安王好好栽培，必然能成为大唐的砥柱。”

　　“多谢圣人褒奖，李晋不胜惶恐。”李晋谦虚地说道。

　　李亨哈哈一笑：“没想到，咱们会在这里相逢。说真的，若不是你出手，某今日可是很难脱身。”

　　“都是托忠王的福。”

　　李亨摆摆手，“自家人，不要客气了。李晋，你不在燕州，到晋阳做什么？”

　　李晋回答说：“燕州城前些日子遭到契丹人进攻，损毁了很多。我想重新修建城池，需要一位能工巧匠相助。”

　　李亨点点头：“天下巧匠，皆以宇文家族为尊。你是来宇文家请人的。”

　　“正是。”

　　李亨道：“现任家主宇文铎自负得很，一般人很难见到他，更别说向他求助了。不过我还算有几分薄面，不如陪你走上一遭。”

　　“多谢忠王。”李晋大喜。

　　一行人进了晋阳，也不愿惊动当地官府，寻了驿馆，略作休息。便前往宇文世家所在的天龙山。

　　天龙山在晋阳西南四十公里，峻拔秀丽，如锦绣画屏。此处本名方山，北齐开创者高欢曾在这里流连忘返，并于山下兴建了天龙寺，后人就习惯地称之为天龙山了。

　　李晋远远望去，只见天龙山山壁上，雕刻着不计其数的佛像。体态生动，姿势优美，刀法洗炼衣纹流畅，尽显严谨、洗炼、精湛。

　　李晋知道，自南北朝以来，皇帝大多崇信佛教，佛窟艺术大行于世，到了唐朝，雕刻手法已臻化境，个个堪称时间至宝。

　　宇文家在此生息，也不失一个好的选择。

　　前世的李晋，也曾到过太原，可惜那时候，人们疯狂地发掘煤矿，和煤炭有关的一系列产业纷纷兴起，对环境造成了极其严重的破坏。

　　此时放眼望去，一切都是那么让人感觉舒爽，柔和的太阳，绚丽的云彩，一簇簇村落，一家家房顶上升起的袅袅炊烟，还有清澈的水流，充满生机的田野，构成了一幅异常美丽的自然画卷。

　　“你看，前面那个坞堡，叫做玉壁山庄。便是宇文一族栖息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