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条大罪

　　不多时，可突于的精骑来到青松岭下，抬头望去，只见这上百面战旗迎风漫舞，林中影影绰绰，不知有多少兵马。

　　“可恶！”可突于骂道，“李过折，你这逆贼，既然要战，为何如缩头乌龟一般，躲在这山林中不敢露头。”“李过折，出来和我决一死战！”“李过折，你个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之辈！”无论可突于如何叫骂，青松岭中的伏兵依旧岿然不动，可突于怒道：“放火，烧山！”很快，一支支火箭射向山林，火借风势，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只是现在刮的是正西风，大火并不能如可突于所愿，向山顶蔓延。可突于打算将一部分人马派到西面去放火，那样李过折要么下山应战，要么就烧死在山上。

　　可是就在这时，正西方升起几十到浓烟，可突于心中一凛：“对方也要火攻？”不过他很快打消了疑虑，正西面，是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平原，根本没有放火的条件。不过为了防止对手是什么诡计，可突于下令全军高度戒备。

　　忽然，可突于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有点像醋，但是酸臭难闻，让人感觉到恶心。

　　“咳咳！”这气味让他很不舒服，猛烈地咳嗽起来，眼中不住地流下泪水、喉咙仿佛火烧一样。

　　“呕！”可突于受不住地恶心，干呕起来。与此同时，他身边的士兵也和他一样，止不住地咳嗽，干呕。这种情况很快蔓延到全军，几乎所有人都掐着脖子，咳嗽、呕吐。甚至有人倒在地上，痛苦地挥舞双手；有的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接着便一头栽倒在雪窝中。

　　一时间，整个军阵陷入极度混乱。

　　此时，就在正北方，李晋正带着龙骧营的弟兄，冷冷地注视着契丹人的一举一动。

　　在他们身前不远处，是几十堆将要燃尽的火堆。即便相距甚远，也能闻到刺鼻的味道。好在众人按照李晋的吩咐，用沾水的麻布裹住口鼻。

　　火堆中燃烧的主要材料，正是硫磺。他在燕州城内炼制出的硫磺，全数被拉到这里，辅以枯枝，浇上油料，点燃后，硫和氧气作用，生成了二氧化硫。

　　这可是一种剧毒气体。说实在的，要不是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他并不愿意用这种法子。毕竟在后世，毒气战可是违背人类道义的。

　　“就一次，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这么干了。”李晋自我安慰，然后估摸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吩咐道：“给李过折发信号。”一支相箭穿上云霄。

　　早已等候多时的李过折，立刻向发起进攻，在 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中，两千名大贺氏的武士浩浩荡荡地冲下山，奔腾的铁蹄践踏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漫天碎泥，隆隆的铁蹄声在天地间激荡翻滚，震耳欲聋。

　　可突于大惊失色，连忙下令迎战。可是现如今的情形，他的手下连站起来都难，更别说上马战斗了。

　　李过折的军队如入无人之境，他们挥舞着战刀，尽情收割着对手的性命。李晋在带着龙骧营，冷冷注视着这场厮杀，尽管有人提议趁机而上，但被李晋否决了。

　　就让这些契丹人斗得你死我活吧！很快，郭英杰便会发动反击，转败为胜；突厥人会遁逃大漠深处；奚人则会重新归附到大唐的统治之下。

　　而我，要好好规划一下，如何成为这片土地的王者。

　　李晋默默想着，接下来，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阻止安史之乱的爆发，他要阻止大食帝国的东扩，他要阻止吐蕃王朝的霸凌。

　　或者说，李晋要力挽狂澜，挽救走向衰亡的大唐帝国。挽救走向封闭、保守的中华文明。

　　万里长征，今天，不过是走出了第一步。

　　后面的路，很漫长，很艰难。

　　魏州正安街最北端，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府邸，临街大门上悬挂着“信安王府”的牌匾。门前立着十六杆黑色长戟，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根据唐制，三品以上官员可以门前立"戟"，是为勋门立戟，而十六根，则是最高规格的仪仗。由此可见，府宅的主人是何等尊贵。

　　但是，王府之中的陈设却简单整洁，与当世达官显贵之中流行的奢靡之风显得分外不同。但显得十分肃穆庄严。

　　前厅上，李晋正襟危坐，等候着主人的到来。

　　击杀可突于，解围郭英杰，收奚人，却突厥。李晋干了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后，很快被上峰知道，一纸调令，把他从燕州召到河北道的治所魏州城。

　　刚进魏州，便收到之会，信安王李祎要亲自见他。说实在的，李晋也想见见这位立下过赫赫战功的王爷，李晋曾对他的生平仔细了解过，心中不由生出仰慕之情。

　　不过，李晋多少也有点忐忑，毕竟自己盗用信安王名号，假传军令，若是真得追究下来，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信安王到！”正自胡思乱想，下人忽然通报名号，接着一个魁伟老者大步而入。那老者须发戟张，青裳飘舞。身高十尺，龙行虎步。目光澄澈有神，脸上虽然皱纹遍布，但瞧起来却是精神熠熠，丝毫不显老态。

　　李晋上前一拜，不卑不亢地说道：“卑职李晋，参见信安王。”来人正是信安王李祎

　　李祎见了李晋，冷哼一声，喝道：“你就是李晋？我道是何等人物，原来不过如此。”　睥睨之间，凛凛生威。李晋心中一震，连忙敛息收神，说道：‘卑职冒犯王爷，特来请罪。’

　　李祎冷冷说道：“你且说说，你有何罪？不过事先声明，咱们虽为叔侄，但本王向来公正严明，若真有罪过，绝不会因私废公。”李晋长舒一口气，缓缓说道：“卑职有三大罪过。第一，挑起契丹内乱，令其自相残杀，元气大伤，虽然保得北境十余年太平，但冒用王爷名号，罪不容恕；

　　其次，预知契丹人设下诱饵，要困住我军，但未能及时禀报上峰，就私自行动，虽然救出上万大军，维护了大唐尊严和我军的威名，但此等目无法纪的行为，实在不可饶恕；

　　第一，属下知道王爷公正仁爱，待下宽容，便有恃无恐，打着王爷的旗号，弘扬王爷威名，做下这等狐假虎威的事，更是莫大的罪过。

　　属下犯了这三条罪，真是罪莫大焉，还请王爷重重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