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前,一名护卫递给季清越一个纸条。

  季清越:“?”

  “冯新。”

  季清越瞬间了然,笑眯眯的说,“多谢大哥了。”

  护卫也笑:“其实这是王爷吩咐的。”

  “我知道,”季清越笑得很真诚,“你们俩我都感谢。”

  她和护卫没有交情,若非王爷吩咐,谅他们也不敢擅自行动,这种基础常识她还是有的。

  冯新的家境不算很好,在相州城外的一个小村庄里。而巧合的是,要去一个小村庄,还得经历城西。

  到了村上的时候,季清越才知道这儿多数人都姓冯,算是一个以姓氏为村落的村庄,许多人家之间有着攀亲带故的牵扯,村头的事情村尾也知道。

  而冯新一家的事情也很好打听。

  “就半个月前,村尾那几户人家起火了,火老大了,一般人家都跑出来了,就冯大郎母子俩可惜了,一个病重,一个腿脚不便,就那么去了。”

  冯新的家人出了意外,这是季清越可以预想到的最糟糕的结果。

  之前也说了,冯新接手相州的案件没几天,处于还在翻阅案卷的期间。在这个期间,他可能发现了钱云的秘密,和对方起了争执。但若说真正给他招致杀身之祸的,也许是和家里人的通信。

  而他去后,家里人一直不来京城,季清越就一直怀疑,是否是因出事才没法过去。

  她掩去眸中的悲伤和愤怒,又好奇的问,“冯二郎去哪儿了?以前冯大郎游学和我约过要一起喝酒,他曾经提及过家里有个弟弟。”

  那个大婶立马来骂:“那是个没良心的狼崽子啊!他家里人去后,我们就让村长写信,托脚力送出去,结果这么久了都不回来看看。”

  大婶说了很多,什么冯大郎多聪明却没法参加科举,又说他从小疼爱弟弟,拉扯弟弟长大还要照顾病重母亲什么。总而言之,有这么好的哥哥,冯二郎却都不回来拜祭,太狠了。

  季清越抹了抹红红的眼眶:“大郎的墓在哪?我去拜祭,就立马启程去京城,找那个冯二郎问个清楚。”

  她本就长得白嫩乖巧,很得大婶的眼缘,这么一说,大婶就格外殷勤的给他指路。

  “就在那个林子里,沿着小路过去就行,这丧事的钱都还是我们几个凑的,那冯二郎不是个东西呀!”

  季清越便问,知不知道冯二郎在京城做什么。大婶回答知道,是在大理寺,据说是个从八品的小官。

  季清越:“大郎肯定以他弟弟为傲,这都和你们说。”

  “不是呀,”大婶解释,“是村长告诉我们的,就大火后,我们没联系上冯二郎后。以前问大郎,大郎只说二郎在京城呢!”

  季清越能够理解冯大郎的做法,据说这个冯新也是熬了几年到的大理寺,起初只是录事,后来表现出色才成为评事。”

  大理寺和律法有关,是个容易钻漏洞的地方。若想正直清廉,最好不好告诉乡里人,免得被不要脸的人缠上。

  这个村长故意说出这件事,不就是让大家记恨冯二郎吗?越是记恨,后来若知晓冯二郎的死,说不定还拍手叫好,没人去想其中的内情。而大理寺那边根本没有收到过信件,信没有送出去,不是大婶在撒谎,就是村长有问题。

  季清越阻止了对方继续带路,自己一个人前去寻墓。

  林子有些幽深,不见多少阳光,阴风阵阵,偶尔还会听到奇怪的晦暗声。

  季清越有那么一点点怕,紧了紧衣领子后,找到了墓地,很简陋,两个木板做的墓碑上的字迹不同。冯大婶的那个非常字迹潇洒清逸,颇有傲骨,冯大郎的那个就是歪歪斜斜,像是小孩子写的。

  “奇怪。”

  季清越摸了摸下颌:“据说这个村里的教书先生只有冯大郎,其他人不识字,也就几个小孩子学了点。”

  那么,冯大婶的墓碑是谁写的?而且,她总觉得这个字迹很眼熟。

  她仔细观察了一阵,确定两个墓都没有被挖开过的痕迹后,又将那点念头扔了。

  季清越回到村中,继续以冯大郎的好友身份询问。

  她看着有些小,胜在气度好,又主动说当年冯大郎游学还教导过她的事情。大家尊重喜爱文人,又是质朴的村民,都没有多想,能回答的都回答了。

  “奇怪的地方啊,我记得有一天,冯大郎给孩子们上课,突然情绪很差,说什么不配为人师,吓到了孩子们。”

  一个黑黝的汉子说:“当时我们还去安抚他了,腿瘸了才华又没瘸,怎么就不能当先生呢?他好厉害的,还把弟弟给教出来了。”

  季清越仔细追问了时间,恰好是冯新开始调查相州案件的第三日。

  那么,冯大郎的情绪不稳,是不是和那个案子有关?

  不配为人师,该不会是看到了什么却选择了隐瞒吧?但冯新出事了,极可能是从冯大郎这儿打听到了什么,这位颇有才华的教书先生最终的选择是正义,只是下场,不太好。

  又打听了一会后,她突然看到有一行人从泥土路的另一边走过来,速度快,有些气势汹汹的架势。

  走近后,她才看到,领头的时候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身后几个壮汉对他很恭敬。

  那老爷爷走到她跟前,将她上下打量后,才眯着眼睛问,“你就是冯大郎的忘年好友?”

  通过周围人的介绍,她才知道,这个就是冯家村的村长。

  她还没去找人呢,这村长就自己送上门来了。还来势汹汹,这不就更加有问题了吗?

  季清越早有准备,将说辞道来。

  对方并不放过她,将两人相识的地方,一些经历,曾经说过的话,以及其他许多事情都打听清楚了,才松了口气。

  “也难为你为了一个喝酒的约定跑这么远。”

  村长让人招待季清越用饭后再走,被季清越拒绝了。

  不问还好,问了后就更加确定这个村长有问题。他身边又有好几个壮汉,真的留下来,她怕她没法给王爷做晚饭了。

  村长也没挽留,但是眼神一直很奇怪,又问她是不是要去京城找冯二郎。

  “会去,三五日之后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