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道歉

　　季评事愁啊，愁到都没有回去大理寺，而是在街上闲逛，一路从内城走到外城，经过一条街道时，竟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入目的是一个很小的店面，换算成现代单位的话，不过两米，门是两米，里边的宽度也就两米，因此店里的柜台做得极为窄小，方便客人进出。

　　不过店铺的上下空间利用得很好，交错的柜子里还是摆放了不少商品，有胭脂水粉，还有手帕、荷包、香囊等。柜台的一角还有十分精致的木盒子，上边的花样很是独特。

　　此刻，店里的老板正在熟练的木盒做包装，又笑盈盈的跟客人说大概几日后会有江南那边的新货，欢迎再来，还可以给优惠。

　　季珞长相有些英气，但容貌还是极佳，口才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又会看人脸色，哄得那客人连声应下，开开心心的离开了。

　　季清越是等这笔生意结束了，才甩着袖子慢慢走近，语调里带着些许调侃，更多的是笑意。

　　“季老板下午好呀，今个儿可是进了新货？”

　　季珞本是下意识的要接待客人，相似的猫儿眼扫过来时，就是嗔怒，“好你个季三郎，居然敢调笑姐姐呢？”

　　季清越装模作样的行了个文人礼，随即姿态有些豪放的搭在柜台上，“辛苦否？我听阿母说你每日天不亮就出门了。”

　　大姐性格太过绵软，又深受顾氏的影响，对抛头露面的工作还是很忌讳的。便是她主内，张罗一日三餐，顾氏以及幼弟的医药，二姐对外，张罗生意，眼看着日子就要好过起来了。

　　“做生意说不辛苦是假的，”季珞看得很开，“可满足也是真的，能够自己创造财富难道不好吗？”

　　季清越无言以对，偶尔她觉得二姐挺适合去做演讲或者教书先生，毕竟那道理是一套一套的，逻辑在线，自圆其说，听过的很容易陷入到她的思维中。

　　二姐反问她案子查得如何了。

　　“有眉目，就是缺个厉害的帮手。”

　　二姐心领神会：“安平王那样的？”

　　季清越扭脸看一旁：“他哪里厉害了？”

　　“皇亲国戚都敢打，百官都敢骂，无论京城上下如何污言秽语，依旧我行我素，这样还不厉害吗？”

　　季珞很坦然：“能够坏得如此坦荡，如坚定持的，说实话，也许比当好人还艰难。当然，你肯定不能够学他，毕竟你没他那样的资本。”

　　季清越：突然怀疑二姐的观念有点歪，但好像又很对。

　　她闷闷的说：“可就在半个时辰前，我再次得罪了安平王，这可怎么办？”

　　季珞很诧异：“这世上还有不得罪安平王的人吗？他都习以为常了，你又何必想太多？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二姐你是在鼓励我去道歉？”

　　“二姐是在鼓励你不要犹豫不决，优柔寡断容易错失良机。”

　　季清越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其实是在犹豫来着，不过这会她不犹豫了，和二姐告别后，转身就朝着内城走去。途径五芳斋时，还刻意买了几盒糕点。

　　这五芳斋是百年老店，手艺很好，还是每次各地官员各国使臣来京参加宴会的伴手礼之一。

　　林林种种的原因，他家的东西卖得特别贵，格外贵，让才脱离穷人行列的季清越十分心疼。然而，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样子，看重钱财的她用钱财道歉才能够体现出真心，而不是一支芍药。

　　没有拜贴的季清越无比正式的拜访了安平王府，门房不放人，自己进去通报，没一会就回来传达王爷的原话。

　　“滚！”

　　季清越面不改色：“那还请帮忙将这些礼物送给王爷。”

　　显然这种事发生或许多次，有人携带礼物求见王爷被拒，门房十分熟练的收下了礼物，然后冷漠的让她离开，这次季清越二话不说就离开了。

　　还是那话，道歉要有道歉的样子，人家可以不原谅你，但你不能不道歉，这是两码事。

　　王府内，管家将礼物放在耳房里，随后拧着眉头去见王爷。

　　他总觉得提及季评事的事情更容易惹王爷不开心，却也同时觉得，王爷似乎挺在意这个年轻人，那他到底还要不要提及季清越呢？

　　见到了秦宿，管家愁苦得没有主动开口。倒是这位高贵的王爷，装模作样的继续摆弄那薄薄的小报，冷声问，“他滚了没？”

　　管家心想，这不怪我哈，是王爷你主动提及的。

　　“季评事已经离开了，不过留下了礼物。”

　　王爷没问，他不敢说是什么。不过这礼物大概是上门拜访的人送来的最寒酸的礼物了。

　　等了一会，发现没人吭声，管家疑惑的抬头，发现王爷正在幽幽的看着自己，那意思就像是在说，礼物是什么？

　　他怀疑自己是白日见鬼胡思乱想了。

　　“有三盒五芳斋的点心，还有一盆芍药。粉色的，开得很艳丽。”

　　“哼，”安平王嘲讽，“真是寒酸。”

　　管家只能附和，又问，“那这些也像之前那样，打发给下人？”

　　不知为何，他感觉到那瞬间王爷的眼神很吓人，求生欲让他急中生智，“小的还是将东西送过来由您处置，是摔是打是踩都随您。”

　　说罢，他就像是身后有人追一般，连忙跑到耳房里，把东西一股脑的拿过来。

　　这东西虽然送得寒酸，可看得出季清越是真的选的。三样糕点是五芳斋里卖得最好也是公认味道最好的。那盆芍药也是，修剪得用心，来得艳丽，生机勃勃，比花园里许多花都好。

　　放下后，又是久久等不到回答，管家只能主动退下了。

　　一盏茶后，管家突然想起来，不管王爷是打是砸还是踩，肯定会累的。这天干物燥的，累了容易渴，他得送些茶水过去。

　　说着，管家就忍不住朝案桌上的花瓶看去，里边就有一支粉色的芍药。可他怎么记得，这个花瓶原本是没花的呀？

　　体贴的管家亲自端着茶壶茶杯过去，且在门外解释了是送茶水，等了一会，他才听到王爷的声音。

　　“进来。”

　　进屋后，管家感觉王爷的坐姿过于端正了，而且案桌上放的还是小报，细看的话，旁边似乎还有些点心渣子。

　　他忍不住扭头看另一边的五芳斋的点心盒子。似乎位子有些被挪动了，是他的错觉吗？

　　“不是送茶水吗？放在那，出去。”

　　管家不敢再探究，连忙放下水，又小跑出去，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