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表示理解,又问,是否需要带他们去。

  大理寺卿:“我知道在哪,你去忙。”

  郑文便退下了。

  冯新留下来的公务不算很多,但意外的,涉及到的文书材料很多,装满了一个箱子。

  这让大理寺卿也很诧异:“居然有这么多。”

  是啊,居然有这么多,结果还是有人拿走了什么。

  季清越办案经验不算丰富,胜在观察仔细。相较大理寺卿的匆匆一瞥,她可是十分认真的对比了落灰的地方和干净的地方。

  干净的地方还没沾灰,可见对方是不久前拿走了一些文书。根据文书摆放的顺序,那些文书涉及到的是一个案件。

  大理寺卿没关注那么多,他又带着季清越去证物阁,把冯新的遗物也搬出来啊。

  “别乱来,这些是要还给他的家人的。”

  季清越连忙做保证,又厚着脸皮申请了一间单独的房间,把东西放进去,又请求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许是看在她过于可怜的份上,大理寺卿应允了。

  之后的时间才属于季清越。

  她将所有材料仔细翻阅后,又恢复成原样,还刻意将灰尘均匀的撒在上边。之后,她又翻看了冯新的私人物品,注意到一封还未寄出去的信。只有信封,信的内容却不见了。

  因为类似的信封太多,也许这才是信封没有被拿走的原因。

  之后,她将一切恢复原样,找来一把锁将门锁住,才出门打听去了。

  多数人不理睬她,却也有人愿意抱以善意,她还是打听到了一些。

  “冯新啊,我记得他,他是家中次子,上边还有一个大哥,也是个读书人,不过后来摔坏腿,只能在乡下当教书先生。”

  冯新是一个性格内敛的人,这种人,不太会得罪人,碰到性格开朗的,还会不小心将自己的事情抖暴露了。

  比如,在这位司直吏面前,冯新就透露出很多。一是家中父母年迈,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哥哥教书,还没娶亲。二是他每隔十日会给家里写信,因此总是提前准备很多信封。

  季清越询问了许多人,得到的线索是类似的。此外,她还知道冯新的家不算很远,就在临近的一个州里。步行需要五日,骑马则是两日。距离冯新出事过去半个月,无论是哪种,都足够让他的家人过来了。

  一整日就这么过去了,季清越去大理寺卿那儿打了个招呼,就回家去了。

  当夜,有人去了她存放两个箱子的房间,仔细一翻,发现季清越根本没看,便觉这是个陷阱。连忙就要离开,离开前左顾右盼,确定没人时,又觉季清越只是在垂死挣扎,故弄玄虚。

  他如实禀告。

  “怕是他故意拖延时间,期待皇上收回旨意。”

  “呵,想得美!”

  也是当夜,吴格致来找季清越,脸色不算好看。

  “你看到了?是他?”

  吴格致一张脸都要憋青了,“看到了,真的是钱云,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季清越:“应该说,他背后的身在想什么。”

  见吴格致一脸诧异,她挑眉,“难不成你觉得钱云长了一张下棋人的脸?”

  无言以对。主要是一个主簿和评事不该有利益纠纷。

  吴格致:“还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

  “盯着钱云就好,注意他到底和谁来往很近。或者说,他对谁的姿势很低,而不是惯有的平易近人的姿态。”

  次日,季清越还没出门,二姐就神秘兮兮的将她叫到了一边。

  “二姐,你这是?”

  季珞压低了嗓音:“我听说了一件事。”

  这件事是从大理寺后厨那边传出来的。性格内敛的冯新在出事前,曾经在后厨附近和主簿钱云发生了争吵。在大理寺为官多年的钱云居然对冯新放低了姿态,但冯新态度坚决,

  季清越的表情很古怪:“二姐,你……”

  二姐有些得意:“我一猜,就知道你要查什么。而且告诉我消息的这个人,就是之前告诉我你出事的那人,我们是在市集买菜的时候认识的,你别担心。”

  季清越并不担心,且对二姐的交友能力叹为观止。

  也得益于二姐的提醒,她将某些事串起来了。

  冯新丢失的部分文书涉及到一个案件。这个案件发生在相州,也就是河北西路的一个州,距离京城不是很远。

  大概是两个月前,相州发生了一起恶劣的仆人谋害主人的案件。一仆人心怀不轨,竟是在府中水井里投毒,害死了一家二十来口人。当地的知州判的是死刑,然而,因为这个案件太过恶劣,算是大案,便呈到了大理寺,要复查。前去复查的人有少卿郑文,司直陈晓峰,评事褚晨,以及若干小吏。

  案件被查实,那位仆人直接被问斩,以儆效尤,威慑仆人不要犯上作乱。

  后来案件结束,仆人的儿子申冤,但连续几次都确定案件没有问题,这个案子便只是由冯新来善后,走个过场。

  不巧,冯新的老家就在相州。他出于某种可能,格外关注这个案子,甚至调查了许多,找了很多线索。

  季清越并不相信巧合,如今线索摆在眼前。她倒推回去,以及成了某个或者某些人的眼中钉仅仅是因为她成为接替冯新的评事,有机会接触到冯新调查的案件。虽然这么想很不可思议,居然会有仅仅是因为她有机会接触案件就下狠手,却也侧面证明,这个案件另有隐情。

  再倒退,什么样的隐情需要人如此大动干戈?极可能仆人被冤枉,知州和大理寺失责,真凶逍遥法外。

  季清越眼神一凛,觉得事情非常不简单。她如果真的要调查相州的事,最好直接去相州,就算不能,也要托人过去。奈何如今缺权也缺人。

  又过了一个时辰,季清越才来大理寺,结果知道了一个噩耗,皇上今日下令,限她在五日内查案。

  她顿时明白,昨日钱云去见了幕后人,而那人有面圣的资格,或者与皇上身边的人走得近。

  吴格致顿时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