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格致急匆匆的赶来,当然是为了这个检查结果。
他脸色很严肃,不见之前风流多情的样子,“小清越,你老实和我说,这些糕点是谁给你的?”
季清越不搭反问:“糕点里有什么?”
年轻俊俏的男子的神色复杂了很多,“一种慢性毒,若是吃下,短则十日,长则月余,就会暴毙。”
季清越算了下时间,按着原本的进展,十日足以让大理寺给他判刑,判决结果差不多能够下来。若是那时出事,就是畏罪自杀。月余后出事,也可用这个理由,甚至若是判决成了流放,还能够解释为流放途中出了意外。山高水远,谁会在乎她的生死?
无论如何,季清越都得感谢秦宿当时的“落井下石”。
而相反,她绝对不能在刚下狱时就出事。到时候以大理寺卿的敏锐,很快就能推断出这件事别有隐情。
吴格致:“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这次大火,不仅不是意外,甚至纵火者恨不得你被烧死。”
只是季清越醒来得及时,一计不成便又是一计。
“到底是谁这么歹毒?”
季清越出乎意料的冷静,她的壳子只有十六,灵魂却已二十二了,和吴格致同龄。
“比起这个,你可有发觉,有人跟踪你?”
吴格致被转移了注意力,“发现了,我不仅甩掉了那家伙,还故意让几个乞儿帮我注意跟踪那家伙。”
只是几个乞儿能够查到的有限,他们形容那是一个矮小的中年男子,习惯性驼背,衣服的料子不算差,最终去了榆林巷,那附近不少正店做活动,跟丢了。”
榆林巷在内城,横跨第一甜水巷和第二甜水巷,左边是个观音院,右边有潘楼这些大酒店。再前边就是景龙宫和相国寺,重要的是,榆林巷距离大理寺也不算远。那儿有许多店家,同时也有一些宅院,且房价高昂,显少出租,一般想入住,只能买。
季清越颔首:“这个线索很重要了,多谢吴兄。”
“这个时候就是吴兄了?”吴格致撇嘴,他其实挺羡慕大理寺正、司直还有评事的脑子,也许是经常断案的缘故,总感觉比他们的好使。
季清越瞪他:“别把你的那些招数用在我姐姐身上,否则我饶不了你!”
她平时是看着软绵好说话,但涉及家人的幸福,兔子也会咬人的好吗?
吴格致有些讪讪,耳根子依旧有些红,这一点倒和以前不一样。
过了会,吴格致问她去不去大理寺,虽然他觉得,去了也未必有人会透露线索。
“去,怎么不去?”
去之前,她仔细询问大火当日的事情,吴格致承认,他当时只是习惯性的在钱云面前抱怨。钱云便说,有法子让季清越过去帮他,他高兴得不得了,就没多想。
季清越都想用眼神杀人了。
“吴兄,有些性子不改,是会出事的。”
吴格致摸着后脑勺:“我知道,可就是改不了嘛!”
季清越不再理会他。
到了大理寺,季清越去见大理寺卿,询问查案的权限和时限。
权限很高,整个大理寺随便问随便查,其实就是变相的没有权限。至于时限,不知是皇上忘记了还是怎么了,居然没有。
也就是说,只要季清越敢苟,又没有横插一脚,她可以侥幸活过不少时间。
大理寺卿:“劝你别打歪主意。”
季清越态度恭敬:“下官谨记。虽说下官戴罪在身,然,是否可以行驶评事的职责?”
“可以,”大理寺卿说,“别告诉我,你不去查案洗清嫌疑,反而要处理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季清越:“属下的职责所在,不敢不从。”
“牙尖嘴利!”
话是这么说,大理寺卿也没拒绝她。平时评事的事情季清越都在做,也熟悉了。但有一点,她迟迟没能履行职责。
大理寺一般有八个评事,职责类似,但每次负责的案件,跟随一起去查案的官员或是小吏是不同的。
季清越之所以能被皇上安排进大理寺,恰是因为在殿试的前几日,有个叫冯新的评事在家自缢。作为一个极度繁忙的机构,缺了一个评事,就会影响一堆事情,这也是当时大理寺卿不好推却季清越的原因。
然而,季清越到任后,负责的一直是新鲜出炉的公务,根本没有和冯新之前负责的案件交接,也没有翻阅冯新之前处理的公务。
因为有秘密,季清越一直都很低调,不敢在这件事出头,也没主动询问。若非这次有人害她,她还会继续装聋作哑的。
大理寺卿:“找个人带你去。”
他准备点名,结果季清越极为恭敬地说,“能请您带我过去吗?”
换了其他人,不是心怀鬼胎,就是官职不对,未必能够让她接触到那些公务。
大理寺卿猛地一怔,随即眼神极其复杂的黏在了季清越的身上,“你可想好了?”
“下官不是很明白寺卿在说什么。”
而孙重开也不过是灵光一闪,并不确定,便没有多言。
冯新的私人物品原本是放在了厢房,他本就住在大理寺提供给官员的住所。不算很好,大通铺,但不要钱。
只是他自缢,担心影响到其他人的休息,孙重海将他的物品放在了证物阁,等他的家人来领。
而平时能够出入证物阁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且还需要大理寺卿的批准。
至于冯新原本负责的公务,则是被打包好,准备交给新的评事,一应文书材料放在了档案阁,专门用了箱子装起来。
大理寺卿亲自带人过来,其余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看向季清越的眼神多是怜悯带着快意。
“寺卿,您怎么过来了?”
问话的是郑文,如今留在大理寺的少卿,另外一个据说在查大案,数学未归。
这个郑文长得眉清目秀,看起来也就三十岁,是一个男人很有魅力的时候。他待人很温和,进出的人都会用发自内心的敬意和他打招呼。
孙重开对这个少卿态度也不错,身为上峰,居然还解释了,“带他过来看看冯新留下的文书档案,拖了许久,再不处理,就得重新吩咐下去,浪费人力物力。”
如果新评事不处理,那么原本冯新负责的工作,就得重新分配,然后重新调查。但若是交接给新任者,基本可以直接延续,就算出错,也可以被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