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第二日,季清越先去了大理寺,结果被围观。
“是他吗?”
“就是他,这下可惨了,得罪了安平王。”
“新人想冒头呗,这叫活该。”
季清越面不改色,打算去找钱主簿拿自己的衣服,结果越往里走越路窄。大家许是看她年纪小看着乖好欺负,没一个走开,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暴怒,“都闲着没事做吗?需要我给你们安排活计?”
众人顿时散开了。
季清越转身,看向来人。来人恰好是昨日负责查案的大理寺正,名叫李旭。
李旭:“还有你,你好歹是个从八品,有些小吏不必放在眼里,别那么客气。”
话是这么说,但是吧,去地方当个从八品的官,她就是一把手,在大理寺,她这个品级根本不够看。
李旭两人带到一间房里,随手将手里的包袱扔过去,里边是两套大理寺的衣服。
季清越惊讶:“钱主簿办事效率可真高。”
“钱主簿?”李旭蹙眉,“昨天你找谁报道的?”
季清越乖巧作答,结果就见李旭大怒,“那个玩意真不像话,他才是大理寺丞,平时这些事都是交给他来处理,只需要知会钱云一声,怎么成了钱云来安排?”
他又问:“是钱云让你跟着赵文龙的?”
“是的。”
李旭“啧”了声,没多说这个话题,提及了安平王府的案子,“昨日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要说错,你也有,也是你倒霉,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夜过去了,想必安平王气也消了,你现在去负荆请罪,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季清越认真的说:“下官觉得不可能,您听说过安平王想修理的人哪个有好下场了吗?”
无言以对,李旭轻咳两声,“那你就只能老实查案,运气好,查明白了,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但提醒你,你在安平王府的行动未必顺利,王府外的,我这边也会查,不会都推给你。”
说着,李旭递给季清越一张纸,上边记录了阿桃的出身,家庭情况,家人住址,以及阿桃进入王府的准备时间,将其介绍给王府的牙行等等。
“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她家里人口多,她年纪不上不下,又是个女孩,被父母送到牙行那边挂名,原本打算卖死契,只是王府收的扫地丫鬟都是活契,她父母才不情愿让她签了三年的契约。”
大周的丫鬟厮儿分为三种,家生子,死契,活契。后两种都需要通过官方的牙行来签订契约,死契就相当于将孩子卖给了主家,但因为详细信息被记录下来,日后若是出事,官府和家里人还是会上门找麻烦。活契就是签短期或者长期,到时候再决定是否续约。其中活契能够拿到的钱一般最少。
季清越认真道谢:“多谢李寺正。”
“别谢我,这个案子原本就是给我的,你也听到安平王的话了。要么你能够找到凶手,要么直接结案,你可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季清越垂眸凝视着那张纸,“如果我查不出来,阿桃就会不明不白的死去。”
“知道就好,”李旭叹了口气,“我已经让人盯着一个当铺,如果有人典当来历不明的东西,我会将人扣下。”
季清越连忙形容那个玉镯的模样,“至于盒子里东西,其他人都说不知道,只是见过她将工钱放进去,还有几个喜欢的但不值钱的首饰。”
“明白了,”李旭有些惊讶,这孩子能够问出这些,也是有能耐的,他还以为安平王会下令,不让任何人配合季清越呢,“总之,你努力吧。”
随即,季清越将大理寺的衣服留下来,还是穿着自己的衣服朝着王府走去。
王府自然也在内城,需要穿过非常繁华的街道才能够到达。这个时间点,正是百姓们活跃的时候。而季清越决定先去王府附近转悠下,看能不能够打探到别的。
她昨天去过厨房,没有找到火油的痕迹,极可能火油是从外边带进来的,那么,谁有这个权利带东西进出?
王府很大,她想绕到侧门和后门去,也要走不少距离,途中和几个百姓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听到他们议论昨天王府火灾的事情。
“昨天那火你看到没?窜起来老高了!”
“看到了,听说是许太妃又发疯了,在王府里放火不说,还烧死了一个丫鬟!”
“天啊,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他们是贵人,在他们眼里,丫鬟的命不是命。”
季清越脸色微变,立马拦下几个人,“几位大哥,你们说的王府?难道是安平王府?”
几人见她长得白嫩,又像是个书生,态度便很和蔼。在大周朝,文人的地位很高。
“不是安平王府还能是哪里?”
“可是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我是说,要真的发生这件事,他们肯定会遮掩不让我们知道的。”
好几人都说,是自己听来的,是早上出门后,就有人议论这件事。
其中有一个人说:“我是早上去赶集的时候,听到有对夫妻在市集那边哭,好像是说,死的是他们家女儿。”
季清越一路找过去的时候,那对夫妻已经不在了,但是很多人还没散,议论着这件事。从他们的议论里,季清越拼凑了那对夫妻的话。比如阿桃是他们的心肝宝贝,若非阿桃心疼他们,非要来王府当丫鬟,他们肯定舍不得。又说,他们家阿桃生病了都没人管,这次还是被火油活活烧死的。可是大理寺护着王府,根本不会给他们一个公道。
有人劝有人安抚,但没什么百姓敢真的跑到王府闹事。毕竟安平王恶名在外,大家不敢招惹。
季清越顺着这件事查了一个多时辰,又连忙折返到大理寺,告诉了李旭。
李旭大惊失色,喃喃道,“这下子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王爷提刀冲进大理寺把我们都砍了都有可能。”
季清越:“……”这个王爷在大家眼里的形象到底是多恶劣?
“李寺正,我有个法子,您看是否可行。”
“速速说来。”
等到季清越再到安平王府时,已经是正午了,只是这次,她被拦在了门外。
门房:“我们王爷说了,既然不想查案就不用来了,直接滚,然后去大理寺那边辞官!”
这个王爷又在闹脾气了,季清越觉得对方不是二十二,而是五岁,无理取闹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