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养家

　　穿越第二日，上任第一日，得罪上峰两人，得罪权贵一人，进食一碗清粥五分之一鸡蛋，收入零。

　　大理寺正已经带人离开了安平王府，临走前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将季清越留下来了。

　　安平王也早就离开了，管家告诉他，除了太妃那边，其余地方请自便。

　　实则季清越开始问话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板着张脸说不知道。根据她的观察，这群人是经过了长年累月的训练才形成这样一板一眼的性格。外界都说安平王乖戾阴沉，对下人动辄打骂，因此王府氛围如同鬼屋，阴气沉沉的。

　　目前看来，大体是对的，王府氛围极为压抑，色调暗，清冷，仆人们来去匆匆，低着头，不交流。这么大的王府，却是十分安静。季清越想了想，将目标换成了进府不算久的丫鬟厮儿

　　一直到金乌西垂，季清越才离开。但不是问完话了，而是王府太大，她走累了，又饿又累。

　　准备用餐的时候，秦宿才想起了那个小孩，叫来管家，“他还在问话？告诉他，王府一炷香后禁止出入，让他滚。”

　　管家老实道：“一炷香前，季评事就离开了，和小的打了招呼，当时您在书房，小的没敢打扰。”

　　陷在阴翳里的半张脸更加可怖了，“……去告诉他，今日算第一日。”

　　管家又说：“季评事说了，不敢打扰王爷太久，所以三日之期从今日算起。”

　　秦宿：“……”

　　诡异的沉默让管家额头渗出汗来，良久之后，他得到解脱，“出去。”

　　“小的马上……”

　　“王爷，太妃囔着要见您！”突然跑过来插话的是太妃那边的一那个嬷嬷，她没有通报，直接走到了门外。

　　王府规矩极严，但只要是和太妃有关的事情，就可以无视一切规矩，直接禀告优先处理。

　　管家更觉屋内冷气弥漫，他小心翼翼的觑了眼秦宿，发现对方搁在扶手的那只手陡然攥紧了，就连薄唇都紧紧咬着，好似下一秒就会渗出血来。

　　一炷香前，季清越几乎是扶着门出了王府，胃痛得难受，她撑不到回家的时候，拿出身上仅有的铜板，买了两个炊饼，找老板要了杯水，狼吞虎咽吃下了。

　　这个时代的炊饼就是现代的馒头，做得非常实在，一个又大又圆，她还在长身体，吃完后居然还觉得饿，可惜手里没钱了。

　　“好了，之前是工作时间，现在是私事时间了。”

　　季清越可没忘记自己要赚钱养家的事情，顾氏大多时间卧床，大姐二姐能够赚到的钱又限，她有着现代的脑子，不能不利用起来。

　　她去的第一个地方是书坊，了解了抄书的报酬，得出的结论是，付出和收入不成正比，而且工作太机械，是下下策。

　　之前提到过，大周朝的经济和文化十分发达，书坊里的书不再仅限于四书五经了，除了禁书外，各种各样的话本画本非常优秀，甚至还出了几个有名气的作者。

　　她也了解了这方面的行情，名气优先，但是作品出彩的话，新人也能够拿到一个不错的价格。但是一般是一本书一出，需要时间，是个好选择，但需要从现在开始。

　　季清越是急需用钱的。

　　书坊老板见他穿着虽朴素清苦，但气质温吞，风姿清逸，双眸有神，看上去是个很有才气的书生，便说，“话本一时半会很难准备好，也不一定卖得出去，但是你可以试试京城小报。”

　　京城小报有点类似于后世的报纸，但是是七天出一次，版面不少，但刊登的大多是京城趣事，也有文人点评时事的，也有话本在上边发表，有一期完结的，也有连载的。

　　季清越顿时来了兴致，“什么类型的话本都可以吗？”

　　书坊老板：“朝廷禁止的内容不可以。”

　　担心这个年轻书生乱来，老板赶紧说了哪些类型的话本是不允许写的。大多和现代一样，但只有一个，让季清越格外注意。

　　“和皇家的事情不准写，特别是熹明元年到熹明八年的事情，暗喻也不行。”

　　当今圣上于22年前登基，改国号熹明，八年里，有十几个皇家子弟陆续意外死亡，他们不是皇上的兄弟就是叔叔伯伯们，直到熹明八年，皇上最后一位成年的弟弟，28岁的先安平王被山贼杀害，让皇家子弟恐慌的日子才结束。也是在熹明八年，皇上突然噩梦缠身，又改国号天佑，如今恰是天佑十四年。

　　季清越觉得很奇怪，很多书生都在京城小报上含沙射影议论朝政了，都没有被处罚，议论下皇家事又怎么了？好吧，就算皇家要脸面，不让百姓议论，为何又强调熹明八年里的事情？怎么，皇上没登基前的事情就可以说吗？

　　她想到了熹明八年死的那个王爷，先安平王，如今那个偏执阴沉王爷的父亲。

　　这是当年最后一个成年王爷，他的死亡好像成为一场戏的落幕了。

　　将脑中思绪清空，她谢过老板，又去了杀猪巷，很晚之后，才带着一身劣质胭脂水粉的味道回家。

　　也是在她回家后，暗中跟踪她的人才回到王府，向安平王汇报他的见闻。

　　“属下在书房里找到他，她在书坊里待了两炷香，最后去了杀猪巷。”

　　秦宿正在书房写字静心，闻言，手腕一顿，一副好字就被毁了。

　　“他去了哪里？”

　　下属：“杀猪巷，待两个时辰才离开，满脸绯红，神态极为不自然。”

　　秦宿直接将紫毫笔扔回去，笔头将墨汁溅出来，洒了满桌。他满脸阴云，黑沉得透不进光的眸子酝酿着风暴。

　　“好一个季清越，本王当他自信满满，会努力破案，结果去逛妓-院！”

　　“好！很好！”

　　下属将脑袋垂低，不去看大发雷霆的王爷，脑海里却有一个疑惑，怎么这次王爷记住了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