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姐姐各有特色。
大姐季璎有弱柳扶风之态,和顾氏极像。她出生时家庭和睦,季父关爱,因此生得温婉绵软的性子。二姐季珞长得有些英气,肖父,出生时季父酗酒不理睬家里人,因此极会看人眼色,有主见,性格爽利。
面对同一件事,两人态度截然相反。
大姐擦拭眼泪:“是姐姐没用,姐姐对不起你。”
二姐捋袖子:“没事,我先去邻家借点钱,之后大姐绣手帕我去抄书,总能还上的。”
从记忆里,季清越知道,大姐会女工,经常接些富贵人家的私活,帮忙绣手帕挣点钱。二姐则是曾经跟着她学习过一些,识文断字,虽说也许做不出好文章,但是去抄书还可以的。只是书坊的人看她是女子,经常减半结她工钱。两人合力,给家里挣了点补贴。
想到这里,季清越竟是鼻子一酸,不用想,又是被原身的情绪影响了。
好在最终,她还是说服了两位姐姐,目送他们离开后,才强撑着下床,找到一块铜镜,看到自己模糊的脸庞。
和她之前的样子差不多,细究哪儿不一样的话,就是有点书卷气,更为乖巧绵软。也许是因为十六年里都被当做男子,原身自己也这么心理暗示,她不仅眉宇间有些英气,举止投足也很有文人风流姿态。加上顾氏教她将眉型修成剑眉,还送了她青黛,整个人看上去就是芝兰玉树少年郎,又风度翩翩,加上年龄在那,并不会轻易被发现女儿身。
如果是原身,也许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对方自己差不多要心理暗示成功自己的性别了。可惜现在穿过来的是她,一个活了二十二岁的女人,也许很容易露出女儿情态,这一点必须改。
看着似曾相识的面容,季清越突然捂脸,有些难过的呜咽了一声。她依旧不明白自己为何值班打个盹就会穿越,且穿来的家庭是如此清苦,还隐藏一个足以砍头的秘密,但是,她想活下去,必须很好的活下去。
次日一大早,季清越便醒了,实在是陌生的环境难以入睡,加上条件简陋,她又不是很能接受自己穿越的事情。
还没到大理寺报道,领不到衣服,今日她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很朴素,靛蓝色布料,但领口衣摆绣着精致的茱萸纹,出自大姐之手。腰带更加简单,没有一点装饰。一套衣服足以见这个家的一贫如洗。
季清越深吸了一口气,确定束胸没有问题,整理好衣服后开始束发,最后确定眉型依旧英气,适当的用青黛填补一下后,才出门。
早餐非常简单,清粥加上咸菜,唯一的一颗鸡蛋放在了她的碗边。
大姐季璎有些不好意思:“先将就着,等姐姐把那几块手帕绣了,就有钱买粮了。”
季清越没多说什么,她肯定是要赚钱的,但具体怎么做还没想好。至少让家里人衣食无忧,还能够让顾氏看病,姐姐们有底气出嫁,以及让弟弟有钱读书。
她将鸡蛋分成了几份,在姐姐不赞同的眼神里吃下自己那一份,再一口气喝完粥,就出门了。
他们家住在外城北边,靠近陈桥门,而大理寺在内城,靠近景灵宫,距离相国寺也不远。这条路很漫长,恰好可以帮助她观察京城。
京城作为一国心脏,非常热闹。店铺鳞次栉比,正店脚店不少,秦楼楚馆也很多,卖酒的卖药的卖布的卖各种吃食的。吆喝声花样百出,各种食物的香味勾引着她肚子里的蛔虫。
季清越根据原身的记忆已经大致推断出大周朝的情况了。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但是大周朝的发展史类似于她记忆里的宋朝,皆是以武开国,最后杯酒释兵权,从此重文抑武,但是经济和文化高度发达,和邻国的贸易也不少。不过整个朝代的内部发展和宋朝不太一样,邻国环境也不同,不能够混淆。
她一路观察,在进入内城后更被这儿的繁荣惊住。不过时候不早了,未避免第一日就迟到,其余的路程多是走马观花,总算到了大理寺。
从外观看,大理寺庄严肃穆,大门不算大,毕竟一般百姓不会来这里报案。报上姓名被小吏从侧门引进去后,才知道这是别有洞天。
大理寺内部非常宏伟,主要道路两旁坐落着不少建筑物,来往都是穿着大理寺衣服的官员。
小吏贴心的为她介绍了几个地方。比如专门存放由各地呈报上来需要复审的案件材料的处所,一般是大理寺丞负责评议审核。比如看管犯人的处所,再者就是食堂。
“时间不早了,钱主簿正等着您。”
季清越立马收敛打量的目光,乖巧低着头跟着小吏去见钱主簿。
钱云,大理寺的主簿之一,负责大理寺的印章、抄目、文书、簿籍以及案件档案建立。总之是个不怎么出外勤主要负责文书的工作,任何官员的到任离任都要找他登记的。
此人三十来岁,面容白净,有薄须,笑容和煦。
“好了,基本登记好了,这个腰牌你拿着,出入某些事发之处用得到。至于你的衣服,尺寸我记着,让人改好后,明日或者后日就能拿到。”
季清越连忙道谢,整体姿态不卑不亢,丝毫不以皇上亲自赐官而沾沾自喜,反而担心过于高调引来麻烦。
“没什么,”钱云笑眯眯的看着这个脸庞还有些稚气的新人,“我让人带你去找赵文龙,他是大理寺司直之一,经验丰富,以后你就跟着他好了。”
季清越没有多嘴询问一句,毕竟她还不清楚古代官场和现代职场是否一样。
结果小吏领着他在回廊东绕西绕,好不容易找到赵司直,这人就从办事的地方冲出去。
“安平王府那边出事了,赶紧来几个人和我一起去!”
小吏艰难的拦住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试图介绍季清越是新上任的评事。
赵文龙很急,根本没听清楚,只知道眼前这个瘦弱如同小鸡仔的年轻人是个从八品的评事,有资格去现场破案,直接将人拎起来。
是真的拎,还在半空中摇晃了几下。
虽然扮做男子,但真的清瘦的季清越连叫停对方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这个跟风一样的男子带出了大理寺,走上了破案的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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