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要脸有毛用！

　　　曲江没有直接答应，因为他怀疑这是李芳想往他身边安插探子。

　　但是李芳紧接着就说道：“小子，人就在东直门大街的一座官宅待着。

　　我借用你曾祖父的名字买了那套官宅和几个铺面，以后就算是你曲家在京城的祖产了。

　　你放心，办这事的人都是我的心腹，就连锦衣卫那边也查不出来。”

　　只见李芳说完这话就从袖中掏出几张地契，并嘱咐道：“赶紧收好了！

　　我知道你和杨家有了婚约，我不求那正妻之位，只希望你将来对我那侄孙女好些便可。”

　　曲江接过地契的那一刻才猛然明白，这一切怕都是真的。

　　如果李芳只是为了在他身边安插眼线的话，断然不会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

　　“这事小子得问过福伯才行...”

　　“问吧，我那侄儿将你当成自己儿子来养，昨天更是为了你的拜师礼求到了老夫头上。”

　　曲江听到这话心中不由一暖。

　　怕是福伯拿到手镐后根本就没去找什么书坊掌柜，而是直接去问李芳要钱了。

　　李芳见他不答话，继续道：“话本什么的还是不要卖了！

　　你现在是主子爷钦点的会元，只有专心备考才能让人抓不住把柄。

　　至于给徐阁老的拜师礼，直接将你写的那话本送上去比什么都好。

　　既然阿福能找上我，那你写的东西必定是个烫手山芋。

　　你留置无用，但到了徐阁老的手中，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服了，真的服了！

　　他当初只是想赚些银子，却忘了自己的处境。

　　要是他殿试考的不好，那严嵩父子完全可以用这事攻击自己玩物丧志。

　　假如到时再传到了嘉靖帝的耳朵里，那他的仕途就算是完了。

　　要是他殿试名次好那就更糟了，到时候天下的读书人还不得把他给恨死？

　　难怪人家可以当嘉靖帝的左膀右臂呢，光是这份见识就是他比不了的。

　　曲江本想着去向徐渭求副画呢。

　　现在李芳直接让他祸水东引。

　　不但让他直接将把柄送到徐阶的手上博得信任，而且还能在暗处打击到严家父子。

　　这样的一石二鸟的计策他可想不出来。

　　看来在这明朝，光是如何当官就够他学的了！

　　“干爹，到地方了！”马车外一个奸细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道。

　　“哦，那洪儿【1】你就带着曲会元去见主子爷吧。

　　正好我要和阁老们谈修祭坛的事，就先回内庭了。”

　　曲江看着眼前这名被称作‘洪儿’的宦官，心中一时间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别看此人比李芳年轻许多，但那一身紫衣足以表明在内庭中的地位。

　　要知道内庭中除了掌印太监可以穿红衣，其余执的首领太监都是身着紫衣。

　　陈洪一看就不是话多之人，接到李芳命令后瞅都不瞅他一眼径自走在前头。

　　倒是伺候着李芳下车的另一名太监小声道：“干爹，您似乎很中意这曲会元啊。”

　　“哎，我是喜欢他的文章和玲珑心思。

　　可那些大臣们，哪个不是心思玲珑之人呢？

　　还是看他以后走哪条路吧...”

　　“干爹多虑了，只要有干爹您在，这大明就乱不了！”

　　李芳没有接他这话，叹了口气道：“保儿【2】，你跟着我几年了？”

　　“回干爹的话，已经五年了。”

　　“五年了啊！

　　你和曲江同岁，凭你的机敏要是读书，怕是今日也会得主子召见啊。

　　算了不说这些...干爹我想将你调去伺候裕王，你可愿意？”

　　小宦官听闻这话急忙跪地道：“干爹可是孩儿做错了什么？”

　　“起来吧，你这孩子就是心思多。

　　朝堂上越来越乱了，干爹又能保护你多久？

　　裕王殿下为人宽和，母妃也不受主子爷重视，正是个辟祸的好地方。

　　你好好呆在那，说不定干爹我以后还得仰仗着你苟活呢。

　　还有，以后和曲会元打好关系。

　　不管他是正是邪，这朝堂上终究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李芳这话的声音不大，却句句都刻印在了小太监的心中。

　　这名叫冯保的小太监，更是看着曲江逐渐消失的背影挪不开眼。

　　而曲江不知道这些，跟着陈洪一路急行了许久，总算是来到了西苑的偏殿。

　　“曲会元在这稍等片刻，咱家先去里面通禀一声。”陈洪道。

　　“有劳公公了。”

　　陈洪闻言躬了躬身，直接往正殿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曲江突然听到正殿中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陈洪将他引到了正殿。

　　只见正殿中除了身穿道袍的嘉靖帝坐在龙椅上外，还有一群身穿朱袍的官员站立两边。

　　曲江见状急忙下跪行礼道：“南直隶学子曲江参见陛下。”

　　“起来吧。

　　你的那篇《君臣论》深得朕心，今天叫你来一是见见你这个名满京城的才子，二就是想赏赐你些东西。”

　　只见嘉靖帝说完这话，个小太监就从龙椅后端着托盘走了出来。

　　而这托盘只上摆放这锦鲤、锦鸡、鸾凤、耕牛四物，但除了锦鲤是纯金打造外，其余都是银制的。

　　“选一个喜欢的当镇纸吧。”嘉靖帝道。

　　曲江闻言想也没想就拿起了那个银制的耕牛，再次行礼道：“学生已经选好了。”

　　嘉靖帝扫了眼托盘后眼睛就是一亮，倒是两旁的大臣们窃窃私语了起来。

　　“你这选择倒是和常人不同...

　　朕在你之前已见了七名举子，他们无一例外都选择了锦鲤。

　　能和朕说说你为什么选择耕牛么？”

　　曲江没有着急开口，毕竟他不能说这么选是为了拍您老的马屁吧。

　　不过片刻，曲江就深吸了口气道：“民以食为本，食以土为天。

　　家父未中进士前，都是靠将老家的几亩薄田和一头老黄牛租给佃户度日。

　　今日学生有幸得见圣颜，不敢忘本所以选了这耕牛好在日后时时提醒学生。”

　　“哼，像泥鳅一般滑溜。

　　你刚刚那话说的不老实！”

　　【1】陈洪，明代宫庭要人，是一个司礼监太监。在《明史·列传第一百九十三·宦官二》未被单独列传，在吕芳、冯保传内仅有以下零星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