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武装部养鱼池。
虹鱒鱼密密麻麻,抖着粉红透亮的身躯在竞游。
秀英:“郭部长,那么多事就这么顺利解决啦?”
郭海松:“是呀!县委梁书记把好些部门头头都给批了。”
柳兰:“郭部长,听说咱山上还要种果树?”
郭海松:“是呀,要想富,多种树嘛,你喜欢什么树?”
柳兰:“俺喜欢桃树!”
郭海松:“好,咱们不光种桃树,还要种苹果树、核桃树、樱桃树,到时候看吧,满山都是花,满山都有香味。”
一辆吉普车开到鱼池边, 小韩跳下来:“郭部长,出事了,张婶子她住进医院了。”
郭海松:“小韩,怎么回事?”
小韩:“今天天不亮,她到山下去接水,碰上狼,连惊带吓从山坡上滚下来,就……”
郭海松:“咱不是给她挑水了吗?”
小韩:“她舍不得喝,偏要去----现在送乡医院抢救。”
秀英和柳兰呜呜地哭出声来。
秀英:“郭部长,准俺一天假吧,俺……想看看她……”
柳兰:“是呀,俺也想回去看看。”
郭海松“好,我准你们的假,快上车咱们一块回去。”
35、乡医院,简陋至极。
郭海松在门口焦急的等候。
一个大夫走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片刻,郭海松走上前说:“怎么了?我是!”
大夫:“签字吧。”
一张“死亡通知单”伸到他面前。
郭海松:“什么?大夫!你们不能再救救她吗?再救救她吧!”
秀英和柳兰大声哭了起来。
野狼峪,张婶子家破旧的院落。
院里的果树、蔬菜长得茂盛。
室内的炕上,一张洁白的床单覆盖着死者的遗体。
郭海松掀开一角,又看了一眼。张婶子异常平静,似乎再也没有烦恼和操劳了。
老秉哭着跑出来:“郭部长呀,她就是——就是——”他说不下去了,拿出三十多年前郭海松染血的军帽。
郭海松接过它,并不过份意外,但嘴角却分明地抽搐起来。
老秉:“她想认你,可又怕给你添麻烦,她说,等你井打出水来,你的身子轻了再……可她……没等到这一天就……就……他张婶子,你这一辈子好苦啊……”
老秉悲痛欲绝,催人泪下。
郭海松捧着军帽看着,眼泪一滴滴落在上面,润出几片泪花……
37、打井工地上的山坡,一座新坟立起来,坟前长着一棵“山里红”。
郭海松、村支书和海子等人在默哀。
打井的人们以山里人的送葬方式,敲击着石块、敲击着钢钎,那奇物的混合声在山谷久久的回想着,奇托着哀思和对死者归西后的祝愿。
39、打井工地。
打井的汉子们凝视着郭海松,似乎在等待一个命令。
郭海松的目光从井口移向山坡上的新坟。
(闪回)田嫂提着水罐艰难地爬山;
田嫂不肯相认的倔强的神态;
田嫂去卖鸡为打井筹资;
田嫂为大家送水;
田嫂送来的鸡蛋;
田嫂和老姐妹们在祈祷;
田嫂指着“山里红”树苗,笑着说着;
年轻田嫂推着小车在弹雨中行进;
年轻田嫂端上一碗小米粥;
年轻田嫂为郭海松送行...... (闪回完)
郭海松擦了一把眼泪,转过身,环视着人们,一语千钧地:“乡亲们,咱们没有退路可走,只有背水战,以命换水,以血换水,打不出水来,我们死不罢休!放炮!往下打!”
39、炮声响起,气浪升腾。
人们在劳动。
炮声又响,浓烟滚滚。
人们在劳动。
炮声、硝烟、劳动、劳动……反复出现。
40、一汪井水在荡漾,像一面不规则的圆镜,映着水的征服者、胜利者们欣然欢乐的脸庞。
41、一串鞭炮点燃了。
一只山羊被挂在树上,被剥了皮。人们以羊祭水,表达对水的敬意。
一个戴眼镜的青年拉住郭海松。
青年:“郭部长,我是县委宣传部报道组的,我想给你写篇通讯报道。”
郭海松:“算了,我没啥可写的,也没有这个必要。”
青年:“不,你结束了野狼峪一百零九年没有路,没有水的历史……”
郭海松:“你说错了,不是我,我不是神仙,一个人开不了路,更打不出水来。”
青年:“对,对。郭部长,你能不能谈谈是什么力量在促使你这样做的,比如,你家里来了电报,你也不回去,公而忘私,舍己为人……”
郭海松:“我没那么高的觉悟,我本来是要回去的,但实在回不去。这并不是我觉悟高,你看打出水了,我就想回去看看,我也很想念他们,算了,你不要写报道了,走吧,咱们过去看看吧!”
井口旁,一个系着红绸的水桶盛着水,村支书端起一碗给郭海松:“郭部长,这第一碗清泉水应该你先喝。”
郭海松深情地:“不,咱村的这第一碗清泉水,应该献给田嫂喝。”
欢乐的气氛揉进了淡淡的悲伤,人们一下静下来。
郭海松和乡亲们提着一桶水来到田嫂的坟地。他向着那坟冢,低语着:“田嫂,咱们终于打出水来了。 我郭海松永世不忘你的恩德,请喝下这碗清泉水。”他把水扬向天空,水成扇面飞出、落下,在光照下,折射出一条小小的彩虹。
井口。郭海松:“乡亲们,野狼峪一百零九年缺水的历史结束了,今天,咱们就喝个够吧!来,喝呀!柳兰,你不是会唱歌吗?给大家唱一个,欢快欢快!”
柳兰愉快地:“好,就唱那首老歌吧!”
人们纷纷喝水,喧闹热烈。
柳兰抒情地:“俺的家靠山坡呀,预备唱。”
歌声起:
俺的家靠山坡呀,
人路常打俺这儿过。
爸爸下山去挑水,
俺到岭上拾柴禾。
拾柴禾呀拾柴禾,
给俺的亲人烧水喝。
……
歌声里,化出三栽桃花。
姑娘们在编草制品,样式新颖,琳琅满目。
人们在打石子,脸上露着笑容和自信。
郭海松在孩子们上课,黑板上写着:“什么是商品?商品的二重性?”听讲者是秀英、柳兰、海子、根子等年轻人。
野狼峪的远景,已经出现了几栋红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