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5）

　　26.老秉家。七、八支烟袋杆在冒着烟。

　　“什么?郭部长下山去了?”老秉一边往烟锅里按着烟一边琢磨。他一会儿看看根子，一会儿看老者们，然后果断地，“办!趁他不在的功夫，把喜事办了，日子也合适。”

　　根子:“爹，秀英要是不答应呢?”

　　老秉:“这由不了她，她不答应也得答应!"

　　院里响起放空桶的声音，秀英回家来了，脸上露出微笑。

　　老秉:“秀英，你来，俺和你说几句话。”

　　秀英答应着进来，看到那一排长烟袋，又看到父亲的神色，有些忐忑不安:“爹，啥事啊?”

　　老秉:“还能是啥事?咱本家的长辈都在这儿，俺想这几天把你的婚事办了……”

　　秀英惊诧地:“郭部长不是早跟您谈好了，等过两年……”

　　老秉:“听他的还有完，再缓两年还不定有啥变化呢!”

　　秀英“爹，您咋……”

　　老秉:“啥也别说啦，你婆婆家那边啥都准备好了……”

　　秀英:“要办你办，反正俺不去登记!”

　　老秉“用不看你去，人家早托人把结婚证办出来了。”

　　秀英刹时浑身凉彻，瞪着惊恐的睛睛。

　　秀英慌乱地在街上奔跑着。

　　27.老秉家。

　　老秉在聆听苍老的声音的教诲：“年轻人气盛，不能老逆着她，该软的时候就的软。”

　　老秉:“哎，哎。”

　　28.秀英敲着郭海松住处的门。

　　小韩打开门：“秀英，是你啊？”

　　秀英: “韩干事，郭部长呢?”

　　小韩：“下山去了，三五天就回来。”

　　秀英伤感地:“三五天?晚了!”

　　小韩：“秀英，你有啥事？”

　　秀英失望地:“没什么。”

　　秀英踉跄着走去。

　　29.县城。时近黄昏。

　　郭海松提着四瓶酒走向一座两层的小楼。按了按门铃，一个白发覆顶的老人走出来。

　　小铁门后，老者打量着一身便装打扮的郭海松:“老乡，你找谁?”

　　郭海松：“找的就是你啊，先开门呀!”

　　老者开门， 郭海松道: “我叫郭海松。”

　　老者高兴地:“哎呀! 老郭，真不敢认啦，你怎么这身打扮?听说你来县武装部挂职当部长，还没倒出空去看你呢!”

　　他们走进屋里，老者忙着泡茶。

　　郭海松:“老范，别忙活了，我一会儿就走。”

　　老范:“咳，你来玩还自带酒呀!”

　　郭海松:“这不是酒，是‘手榴弹’，炸不开你的门，咱就同归于尽了。”

　　老范爽朗地大笑:“嘿，你这火药味还怪呛人的呀。什么事?”

　　郭海松：“找您弄点钱。”

　　老范：“借多少?”

　　郭海松：“三万、五万都行，我保证还。”

　　老范:“老天爷呀，你要吓死我呀，我上哪给你弄这么多钱去？”

　　郭海松：“你女婿不是在农业银行当行长么?”

　　老范：“哎呀，你是想贷款呀?”

　　郭海松:“是呀，是呀，我们武装部是啥也没有哇，野狼峪要发展商品经济，搞基本建设需要钱，武装部要搞以劳养武，养虹鱒鱼也需要钱……”

　　老范:“您等等，我试试看。”

　　老范进内室，郭海松走到院子。院里有鱼池、葡萄架，还有一棵樱桃果树，他对这些发生兴趣，细细琢磨着:“咦，这法儿倒不孬!”

　　郭海松沉到思绪里，对老范出来，一点不知。

　　老范:“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儿?”

　　郭海松:“这些植物养的真不错啊!”

　　老范:“嘿，没事种着玩的。”

　　郭海松:“要是野狼峪家家都种上这玩艺，不也能挣钱吗?嘿，搞庭院经济，还愁没钱花?”

　　老范:“老郭，成了，给你贷五万元，你派人去办手续吧!”

　　郭海松兴奋之极：“嘿，奶奶的，真有你的，这有关系和没关系就是不一样!好，我留下两万养虹鱒鱼，三万给野狼峪，我马上就去办。”

　　老范:“咱哥俩还没说会儿话呐!”

　　郭海松:“我以后再来。野狼峪搞庭院经济还想请你当顾问呢!”

　　老范:“哎，把你的‘手榴弹’带走，我害怕爆炸!”

　　郭海松：“先放你这，等忙完这阵我再来咱们一块把他报销了。”

　　30.野狼峪。老秉家。

　　八九支长杆烟袋冒着烟，一齐对准了秀英， 仿佛一个个枪口。

　　秀英像个溺水者，经拼搏之后剩下了最后一缕气息了。

　　屋内死亡般的沉静。

　　苍老的声音:“根子，还不快向你妹求个情?”

　　根子扑嗵跪在秀英面前:“妹子，为了咱家，为了俺，你就委屈委屈吧！”

　　苍老的声音:“老秉，你还愣干什么?”

　　老秉扑嗵一下也跪下了:“秀英，不是爹狠心，咱家不能断了后呀！你成全了这个家，爹一辈忘不了你!秀英呀，爹求你啦!”

　　秀英麻木了，呆立不动，双唇紧闭，但没有哭出声。

　　31.夜。村外。

　　秀英在前，海子在后，两人默默地走着。

　　山顶，有狼嚎叫，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光。

　　32.老秉家。

　　老秉低坐在一个巨大的身影面前。

　　苍老的声音：“秀英这孩子性子太烈，说不定到时会跳槽，你到时把这个给她放到水里，叫她喝了,她就老实了。”苍老的手捏着一包东西伸到老秉眼前。

　　老秉不知所措地:“这，这是什么?”

　　苍老的声音:“这是三百年前治服梁山好汉的药。”

　　老秉:“俺，俺怕……”

　　苍老的声音:“拿着!别怕，喝了就是睡觉，没事。咱们秉家不能在你这辈断了香火啊!”

　　老秉颤颤抖抖地接过那包东西。

　　33.村外荒野。

　　海子:“秀英，你怎么啦?”

　　秀英:“俺害怕。”

　　海子:“别怕，有我呢。”

　　秀英:“你?”

　　海子:“秀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秀英:“不是，是俺老觉着要出事，不过，俺不会对不起你!”

　　海子:“秀英，你说些什么呀?是不是你家里又逼你了？再难也要顶住，郭部长领着咱们打井、修路、办工厂，咱们这很快就要变样啦。”

　　秀英:“托他的福啦。这一天俺也许看不到了，看不到啦!”

　　海子:“秀英，你说啥傻话呢？”

　　秀英:“海子哥，你跟着郭部长好好干，为咱们争口气。俺要真出了事，就是到了那边也忘不了你。海子哥你千万可别躺下呀!”。

　　海子:“秀英，你说，是不是他们又逼你了，你快告诉我呀!”

　　秀英:“海子哥，你别问了，咱们好了两年多，像小偷似的，现在不怕了，谁也看不见，你拉拉我的手吧，你看凉吧?”

　　一对青年恋人的手热烈地握在一起，秀英顺势激动地扑到海子怀里痛哭起来。

　　狼的嚎叫又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