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投名状

　　从警局出来，叶照临什么也没说，可我却沉不住气了。

　　“照临，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沉默下去？连神出鬼没的野人都被暗界找到并且驯成了杀人工具，他们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你真不打算把他们的阴谋捅出去啊？”

　　叶照临突然转身面向我，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冷冷说：“这件事到此为止！咱们既然拿了别人的钱财，签订了协议，就要遵守承诺。阿楠，不要想那么多，这件事不是你我的个人力量可以去解决的。哪怕加上陈小宝和他的那些江湖朋友，都还远远不够！”

　　叶照临的这番话说得我哑口无言，真的，我也只是想让有关部门知道而已，并没有说要亲自去和暗界对抗。和他们接触的这阵子，我比谁都清楚，这群人到底有多恐怖。

　　“相信我，这件事会有人去解决的！”叶照临伸手抱住了我的双肩，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我想也是，这些人再怎么厉害，还不至于全世界的警方都发现不了他们。

　　也许，有关部门早就盯上他们了，只不过是需要时间下一张大网而已。

　　这么一想，我的心情果然轻松了许多。有些事儿，确实需要量力而行。

　　见我释怀，叶照临挺高兴，问我，是回到原来住的地方，还是另有打算。

　　这个问题其实在三亚玩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

　　以前和李悠悠一起住的房子，肯定不能再住了，那地方毕竟死过人。

　　但是，想到李悠悠，我还是很想回去看一看。

　　我想知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李悠悠是不是还住在那儿，屋子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还有，那只半夜鞭打李悠悠的长毛怪，是否还躲藏在杂物间或者洗澡间里。

　　说白了，不管李悠悠变成什么样，她仍旧是我的闺蜜。

　　大学四年的形影不离，已经让我把她当亲人一样。

　　我们都知道，亲人有时候难免会犯错，但她毕竟是亲人是不是？

　　更何况，李悠悠的遭遇，非比寻常。如果没有叶照临的解救，也许我现在还被暗界牢牢控制在手里，不是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洞穴，就是住在精神病院里。

　　然而，回到家中，当我再次见到李悠悠的瞬间，我对这丫头的同情突然瓦解过半。

　　我和叶照临出现在李悠悠的面前时，她的脸上竟然没有半点惊讶。

　　不仅如此，这家伙穿金戴银，浑身上下珠光宝气。

　　“楠姐，回来啦？你看我的这枚钻戒怎么样？刚刚买的，好厉害，一枚都要十几万。叶哥，你们嗨啊！我先化个妆，待会去见一个男主播，他专门从上海飞来看我呢！”

　　李悠悠还没有意识到，回来的我，并非影子姐。

　　叶照临坐在客厅，可能是对房子有心理阴影的原因，即便外面阳光灿烂，我依然感觉有些冷，抱了抱双肩，跟着李悠悠进了卧室。

　　阔别多日，这里的一切在我看来是那么地陌生。

　　相反，李悠悠表现得很自然，就好像是这里的主人。

　　“楠姐你看，我这对美瞳怎么样？一千多块买的。”

　　李悠悠一边化妆，一边问我。

　　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一时间却不知道从何问起。就这样，我静静地靠在墙上，看着越来越陌生的李悠悠。外面，叶照临主动来敲门。

　　我打开房门，两人到客厅里谈话。

　　叶照临问我，这地方打算怎么处理，什么时候搬出去住，如果不介意，也可以去他们家。 我告诉叶照临，会把这里卖掉，重新买一个房子，最好是那种古典的个阁楼。如果价格很贵，租也行。因为工作没了，我总要找一个谋生的路子。

　　以前我就很向往安静的生活，幻想着哪天自己有钱了，就不用上班了，开一家优雅的民宿客栈，专门给那些有品位的人来居住，大家没事弹弹吉他唱唱歌什么的。

　　叶照临觉得我的想法不错，觉得开民宿客栈，是个很好的选择。

　　“最近两年火了几部文艺电影，看得出文艺小青年都已经成为这个社会的中流砥柱，并且有了自己的积蓄，可以追求属于他们的理想生活了。”

　　叶照临第一次如此理解并赞同我的想法，让我有些感动。

　　“你是现在和我一起走，还是……”

　　叶照临抓了抓头，看得出他有些不想和我在一起。我问他是不是还有事。

　　“有几个战友想要找我聊聊，他们都是粗人，说话都不大好听。所以……”

　　“行了，你去吧！我有些事还要找李悠悠。”

　　叶照临对我有些放心不下：“拿着那些钱，好好去经营你的民宿客栈。记住，那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去想。不然，除了什么问题，我再也没有能力救你！”

　　“好！我答应你！去吧！”

　　叶照临笑了笑，把詹姆斯的电话给了我。

　　“在你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之前，詹姆斯会留在白城保护你。到时候我会让他住在你的附近，你有什么事找他就好，大事小事都可以！”

　　叶照临说完，将脱下来的外套甩在肩膀上扛着走了。

　　我送出房门，看着他下楼，我才折回屋子，问李悠悠与叶照临有关的事情。

　　“悠悠，这段时间，叶照临是不是经常来这里？”

　　李悠悠很好奇地抬起头问我：“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我只是……突然间有些失忆，想不起最近发生的事情了。”

　　李悠悠敲了敲我的脑袋：“楠姐，不会吧？”

　　“真的，自从去夜总会那天晚上，王楠逃跑之后的事情，我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你好好和我说说，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一些什么！”

　　李悠悠以为“影子姐”真的失忆了，于是滔滔不绝地向我说起影子姐和叶照临的风花雪月。比如经常出去吃喝玩乐，还去情趣酒店开房。

　　“楠姐，你不会怀上了吧？不然，咋会失忆呢？”

　　李悠悠摸出一根试孕棒给我。

　　我的脑袋嗡嗡直响，难怪陈小宝会让我注意叶照临。这家伙都干了什么好事！把我送进精神病院，自己却在我家和影子姐缠绵悱恻，卿卿我我……

　　我还以为，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没想到，都是一路的货色！

　　影子姐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他不就同时拥有两个女朋友了吗？

　　左拥右抱差不多是这个时代所有男人的梦想吧？

　　这种送上门来的便宜，叶照临哪有不捡的？

　　“楠姐……你怎么啦？”

　　李悠悠像小孩哪有，偏着头好奇地看着我。我感觉鼻子一算，掉下几颗眼泪，然后无奈地笑了一会，才问李悠悠：“我是王楠，不是影子姐！”

　　“你……不是影子姐？影子姐，你又在试探我！”

　　“够了！去他妈的影子姐，老娘回来了！”

　　李悠悠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强颜欢笑，说这语气，和王楠越来越像了。

　　这丫头还让我像影子姐往常那样，用一些往事去考她。

　　在两人相互提问的时候，我才知道，影子姐几乎已经掌握了我的所有过去，弄得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样向李悠悠证明，我就是王楠，不是什么影子姐了。

　　和李悠悠争论一番没有结果后，我觉得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就不再作解释，只告诉她我已经彻底摆脱了暗界的控制，正准备开一家民宿客栈。

　　“这阵子，影子姐他们没有为难你吧？这房子，你要是喜欢，就继续在里面住吧，反正我暂时也不想要了。你放心，你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因为我和暗界签订了保密协议。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像我一样，逃出去！摆脱他们的控制！”

　　“逃出去？怎么逃？如果你真是楠姐，那么，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和你不同！”

　　“你和我不同？难道我是超人？或者有三头六臂？”

　　“你至少有一个身怀绝技的男朋友！我呢？我没有！就算有，就算你们愿意救我，我也没办法和你一样。也许，我能逃脱暗界的控制，可之后呢？”

　　“之后你就可以像我一样了啊？得到一笔奖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李悠悠傻笑，忽然失声痛哭。

　　我将她抱在怀里，这一刻，我感觉她不过是个懵懂的孩子而已。

　　“悠悠！不哭了。你等我一阵子，我和叶照临他们商量，看怎么解救你。我不能看着你被暗界的人控制一辈子，不希望你骗人做坏事！”

　　李悠悠的哭声戛然而止，把我吓一跳。

　　“楠姐，咱们俩虽然都是肉鸡，但是项目不同。他们控制你，只是为了研究一个人被另外一个人顶替之后，她的种种表现。他们会把观察到的一切存入数据库，形成一个大数据，为以后的人类清除计划服务。所以，即便你不逃，也会活到他们的计划破产，你被警方解救，或者，他们的计划成功，你作为功臣分享他们成果。而我……”

　　“你又怎么样？”看着李悠悠黯然神伤的样子，我急切地问。

　　从李悠悠的这番话来看，这丫头并非我想象中的糊涂虫。在被控制的这段时间，对于暗界，她有过自己的思考和观察。有些事儿，恐怕连我都不知道。

　　“我不是他们的研究对象，在你的项目中，我只不过是一个临时演员。当你逃离之后，你的项目就彻底与我无关了，我又做回了自己，沉默的羔羊。”

　　“什么沉默的羔羊？”我还是听不懂李悠悠的话。

　　李悠悠擦干眼泪说：“楠姐，我递过投名状，我只能继续用那个女孩的身份活着。一旦我逃脱，做回真正的李悠悠，那个女孩就会消失，就会有警方找上门来，你知道吗？”

　　“投名状？你真的……真的杀了那个女孩？”

　　“是的！我杀了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