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超自然生物的异常解决手段

　　仅存的两枚‘獒’同时响起。

　　而此时，半条手臂废掉的艾琳，才刚刚把手枪里的子弹更换。

　　两边都有敌人！？

　　那一瞬间，艾琳的大脑飞速转动。

　　她能够确认的危险，就只有人偶一体，而另外方向上出现的异动，以经验判断，极有可能只是在黑暗中逃窜的老鼠。

　　她有备用枪，却没有手来双持。

　　只能二选一。

　　可即使预测到人偶的方向，她都遭受了沉重打击，遑论若是选择错误。

　　后果不言而喻。

　　艾琳蓦地举起手枪——

　　这一梭子弹，已经从镇静弹更换为爆裂效能被甲弹。这种子弹杀伤力极强，即使是钢板也能轻易穿透并将之形变破坏。然而这种子弹同时存在一个问题——它被设计用于无法精准射击的野外区域，专门针对防护高覆盖的敌人，因此它的爆炸范围很大，有效杀伤距离同样不差。这本来是优点的属性，但放在这种狭小的密闭空间内可就有些不妙，换句话说，艾琳要面对的情况是，就算她能击中人偶，自己也极有可能要承受溅射的伤害。

　　如有可能，她实在不想开这一枪。

　　但已没有时间再犹豫不决了。

　　——于是艾琳猛地调转方向，在向后扑倒的同时扣动扳机。

　　多年战斗的经验，加上女性的直觉，都精准无误地告诉她，这个方向上有人奔来。

　　手指在扳机上加力，击锤距离子弹底火不过厘米距离，秒针的一个抖动，这貌不惊人的杀人利器就将脱膛而出。但就是这一个瞬间，艾琳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量托住了自己的身子，还没等她反应，那力量一旋转，直接把她的身体朝向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怎么……！？’

　　紧接着，枪口火焰瞬息而逝。

　　没有时间去思考，也没有时间去反应，调转了方向的子弹极速飞行，在遇到第一个胆敢阻挠它前进路线的障碍物后，便愤然爆发出全部火力。

　　烈焰与巨响共舞。

　　黑暗中绽放的红色焰火，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强绝力量，直接将最近距离的身影炸飞，一连掀翻数次。紧随其后的强盛气浪，自爆炸中心波动扩散，艾琳才摔在水泥地上，就被余波撞飞出去，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自己的战果。

　　双耳因为爆炸而嗡鸣不断，艾琳甩甩头试图爬起，听到一声模糊不清的惊呼，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

　　有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是谁？

　　艾琳努力地睁开眼。渐渐清晰的视野中，有个男人正跑向发生过爆炸的方向。

　　这人……好眼熟……记得是叫做……

　　白玺？

　　艾琳的神智一振，被冲击波震昏的头脑终于清醒。

　　他在做什么？

　　在这位女调查员的眼中，身为围观群众的白玺，跑到了爆炸后的位置，然后居然用手里的衣服，披在了地上那个人形模特的身上。

　　“我去——”

　　衣服一撂下，白玺就跟触电了一样快速收手，连蹦带跳地倒退至艾琳身边。他心有余悸地盯着人偶的方向，嘴里还喃喃自语：“应该会有效吧……可别诈尸啊……”

　　“白……白玺。”

　　艾琳的声音终于把他的注意力拽了过来。

　　“啊，抱歉我闯进来了，有点事情不得不验证一下……哇，你这是受伤了吗？”他才注意到艾琳的狼狈模样：“刚才的火焰是你弄的？我还是头回见到真的爆炸呢……”

　　后者抱着左臂摇摇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白玺赶忙搀着她直到站立。

　　“我没事。”她紧抓着左臂，咬紧牙关猛一发力，硬生生将左臂向上一拔：“唔……只是，脱臼而已。”

　　白玺看得嘴角一抽，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胳膊。

　　“那个人偶呢？”忍住一时的剧痛，艾琳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任务目标上。她看向爆炸的位置，出奇地，那个身影依然倒在地上，好像真的被破坏了行动能力一般。

　　艾琳捡起配枪，小心地靠近。

　　白玺跟在后面，他面色紧张，但却不想克制自己的好奇。

　　两个人停在人偶身前。

　　那一发爆裂效能的被甲弹，究竟以多少焦耳的动能造成伤害，这点谁都无法知晓。但光是从水泥墙壁和地面上大片的熏黑痕迹，以及凹陷的形变就能看得出，那绝对不亚于一枚手雷的爆破。白玺从艾琳身后探出头，他注意到墙壁上深陷其中的弹壳碎片，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被弹片击中，也惊讶于艾琳的好运。

　　但女调查员显然无心感激上苍的庇护。

　　她半蹲下来，看着地上的人形物体，面色古怪。

　　从头和四肢来看，这毫无疑问是个商场模特人偶。

　　可这身外套是怎么回事？

　　“这是你做的？”

　　她抬头，质问白玺。

　　“嗯嗯嗯。”他忙不迭地点头，看到艾琳伸手扳动人偶，他又急忙追加一句：“你别脱这件衣服，呃……具体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不管是说辞还是行为，白玺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在见识了这诡异的人偶后，艾琳也没什么立场去指责他异想天开，也不去深究，只是伸手把人偶翻了个面。

　　只看了几眼，艾琳表情便愈发凝重。

　　这一面是人偶的前身，它至今为止没有出现过倒跑的姿态，那么可以想象，这就是子弹飞行时所面对的一面。子弹爆炸后，两侧的墙壁和地面，仅仅是被波及，墙体、地砖都已经变形，作为遭受攻击的主体，人偶的前身更应当承受绝大部分的伤害。

　　可在人偶的胸口，那裸露着的胶质皮肤上，不仅看不到任何融化或破坏的痕迹，甚至就连熏黑的颜色都不存在，艾琳惊愕地伸手触碰，也只能微微感受到胶质下凹。

　　这怎么可能？

　　她掀开白玺的外套，仔细观察人偶肢体的其他部位，可结果都和胸口一样，单凭肉眼，甚至看不出它有任何问题，简直就像是刚出厂一样。

　　艾琳眉头紧皱。

　　这岂不是说，自己的那一枪、她赖以求生的爆炸子弹，只提供了瞬间的停止作用？

　　那阻止它起身再战的是什么？

　　一件衣服？

　　她猛地抬头望向白玺，后者正津津有味地观察，被这冷不丁的目光吓了一跳。

　　“诶、诶？我咋了？我做错啥了？”

　　艾琳目光几如凝实：“你老实交代，这件衣服，有什么特殊之处？”

　　“特殊？”白玺一愣，随即有些尴尬地刮了刮脸：“我买来穿了四年了，算不算特殊……”

　　“它有什么效果？电击？冰冻？麻痹？”

　　“不不不，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这真的只是件普通的旧衣服啊……”

　　白玺被艾琳问得哭笑不得，他伸手扯了扯衣襟，向艾琳示意：“真的是啥高科技都没有啊。”

　　这似乎是真话，却让艾琳更加困惑。

　　“如果这只是件普通衣服，为什么能限制住它的行动？”

　　“呃，这个吧，非要说的话，就是我的一个猜测咯。”白玺面色有些不自然，他别开脸，不去和艾琳对视：“你看哈，我是个作家，想象力比较丰富的那种，之前在外面我就一直在合计，这玩意儿到底是个啥？或者说，它的行动机制有啥规律？老实讲，我没什么证据证明我的想法，所以一切都只是我的揣摩……”

　　“你说说看。”艾琳倒是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白玺见状，鼓起勇气放开了讲：“最开始，我是在考虑它的行动机制，综合我的几次经验，每次我注意力转移的时候，都会遭到它的攻击，所以我猜测它可能只会在被人忽视的时候发起进攻。但咱俩见面的那次，你说你后来射击它，它却逃跑了，那个时候我虽然昏迷，但你的注意力应该是在它身上的，对吧？所以我又猜测，如果有多人在场，有人注意有人忽视它，它就会选择撤退——所以我才觉得我进来，应该不会有危险。”

　　“有了第一个结论，我又开始考虑起要怎么做才能让它停下。最简单的办法肯定是削弱它的行动力，不过这家伙太特么硬了，如果不用电锯恐怕没法截断它的腿，所以我就想尝试一下物理以外的方法，像是法则啊规律之类的——你别笑啊，这种怪物都出现了，我用超自然的方式去思考，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一开始我是把它当成某种高科技傀儡，考虑有人远程操纵，可这防空洞没信号啊，所以就把这点排除了。之后我又想了几种，但都不太合理，被我自己否定了。最后，我开始思索它的形象特点，然后突然想到一件事——这家伙几次出现，都没有穿衣服！商场模特是用来干嘛的？当然是为了展示衣服啊！只要有衣服，它就得老老实实站着，向顾客展现服装的靓丽之处，如果衣服不存在，它也就没有了存在价值，然后因为失去人生意义就暴走啥的，也是有可能的嘛，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