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
耶路撒冷
Ego精神病院今天来了一批患者,其中有一位患者是联合国维和部队的直升飞机送过来的。领头人是耶路撒冷维和部队的大尉安德烈,一名铁骨铮铮的硬汉,半年前发生在耶路撒冷的恐怖袭击事件,这位军人在暴动中伤了一条腿。半年过去了,他的腿还没好利索。
直升飞机上抬下来一个人,身体紧紧的包裹在白色的被子里,她的脸用围巾裹着,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紧闭的双眼。
随行的除了安德烈大尉,还有响誉整个维和部队的“医仙”贺维安,以及中国华商报驻外总负责人陈晨。
还有几个人……但是被贺维安以“受害者病重,仍处于昏迷不醒中,需要紧急救治”为由挡在了Ego的大门外。
梁以泽的Ego精神病院坐落在耶路撒冷郊区的半山腰,气候宜人、环境优美、是个适合修养的好地方。
在国际上有个不成文规定,凡是在维和过程中遭受过严重心理创伤的军人、医生、记者、无辜百姓都能被送到Ego进行调理修养。
只因Ego精神病院的创建人是德国留学归来的心理学专家梁以泽。
一上午,Ego精神病院的护士都行色匆匆、精神高度紧张。院长下令要求她们全力配合贺维安医生的救治工作,可是,她们只是精神病院的护工,没上过手术台啊!
梁以泽穿着白大褂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一份检测报告,是前天进来的一位患者的精神状态说明。他的办公桌前一左一右坐着一位军人、一位记者。
三人各执一方,都默不吭声,只有报告翻页发出沙沙的声音。
过了会儿,梁以泽头也不抬的淡淡开口:“我这里是精神病医院,不是社会救助中心。”
更不是收容所!
安德烈脱下军帽,小麦色的大掌撸了撸又硬又黑的寸发,长长的叹了口气。梁以泽抬眸看了他一眼,撸头发这个动作是安德烈表达烦躁、难以开口的常规动作。就像普通人在生气的时候喜欢跺脚、高兴的时候会忍不住拍手叫好一样。
“梁医生,今天送来的病人叫姜离。”安德烈思索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先从介绍病人开始。
“是我们报社驻外战地记者。”陈晨紧锁着眉补充道。
梁以泽抽空看了他一眼,并不搭腔。
“不知道梁医生还记不记得半年前发生在耶路撒冷的恐怖袭击事件?”安德烈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接着说。
“我不记得我患有间接性失忆症。”梁以泽依旧冷然的翻看他的报告。
这是实话,发生在半年前可以算得上是震惊世界的大事件,除非他患有失魂症或者多重人格障碍,否则他是不可能忘记影响这么深远的大暴动。
安德烈重重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那次事件的报道并不全面真实……”
梁以泽嘲讽般的轻笑一声:“呵,猜到了。”
安德烈依然紧蹙着眉头,脸上的肌肉片刻没有放松过,他仿佛陷入了某段回忆里:“那次暴动发生后,维和部队虽然最终取得了胜利,但是却有10名无辜人员被恐怖分子挟持走了。”
梁以泽皱了下眉,翻报告的手顿了顿。
“而姜记者就是这10名被挟持人员中的其中一名。在这半年的时间里,维和部队从没有放弃过营救。昨天,我们在以色列的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挖了他们的老窝,终于救出了被挟持的人员。”
“哦,那恭喜啊!”梁以泽语气平平,毫不在意的说。他抖了抖报告,继续翻阅。
如果是其他医生,安德烈早就发飙了。他是名军人,有严格的行为准则和价值观指导着自己的生活轨迹。也许是他们见多了生离死别,感受多了生命从手中消逝的无奈感。所以,对待生命他们看的比任何东西都神圣、都重要。可偏偏坐在他对面的是梁以泽,那是连联合国都要给他几分薄面的人物,他们得罪不起,也没必要得罪。
安德烈理了理思路,继续说道:“但是,问题就出现在这里,连姜记者在内共10名人质,可我们营救出来的人只有八名。两名女子离奇失踪,连尸骨都没找到。抓捕的犯罪分子一口咬定是姜记者害死了她们,甚至连那另外七名受害者都指证说,她们亲眼看到姜记者拿水果刀割断了那两人的颈动脉,活活放干了那两人身上的血。最重要的是,那把水果刀在关押她们的地下室找到了,而且是姜记者随身携带的防身用品。军医已经验证,刀柄上残留的血迹的确来自那两位姑娘,没有任何的伪造痕迹。”
这也是安德烈几人头疼的地方,几乎所有的证据都对姜离不利。维和部队里的军人不是吃素的,他们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任何一个人,但也不会放走任何一个可能成为凶手的犯人。
梁以泽合上检测报告,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陈晨见梁以泽的态度产生了明显的转变,趁热打铁说:“现在耶路撒冷市警察局决定将姜离以故意伤害罪的罪名遣送回国接受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的制裁。所以,贺医生才决定将姜离先送到Ego,以重度昏迷为由暂且拖住警察局的调查。”
陈晨抿唇想了想又说:“在姜离醒来之前,我们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调查。而且,梁医生,同身为中国人,你我应该都清楚,一旦姜离以这个罪名被遣送回国,一切将会成为定局。我绝对不相信,姜离会做出伤害人生命的事。”
陈晨坚定的看着梁以泽,姜离是他带出来的学生。从她四年前开始参加驻外战地记者这份工作开始,他看着她一点点成长、一点点脱变。即使在半年前的袭击事件中,也是她以身范险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面前这才被恐怖分子挟持。如果不是最近这几天,安装在姜离体内的追踪器突然发出微弱的信号,维和部队也不会这么迅速的席卷了恐怖分子的老窝。
所以,他绝不相信这样的姑娘会去伤害自己相依为命了半年的同伴。
安德烈看向陈晨点了点头表示支持。
维和部队冲进关押她们的地下室时,在最里面,一间又阴暗又潮湿的小屋子里找到了姜离。他不知道那群亡命之徒对她做了什么,但是他们赶到的时候,姜离整个人浸泡在血水里,远远的看去,丝毫察觉不到她身上的生命气息。光是她身上看得到的创伤就足够触目惊心,更何况是他们不知道的伤口。
若不是随军的贺维安医生医术高超,姜离早就死在了那间又冷又肮脏的地下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