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痛不欲生

　　数日后，梦珍把生宝叫到身边。“一切就绪，准备出发。”

　　“哦……”生宝没有兴奋，也不紧张。因为，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紧跟梦珍，其余没有更多想法。

　　甚至以为，他现在最需要的场景是：首先，梦珍与他生死链解除；然后，梦珍遭遇危险，他冲上前去为梦珍挡子弹，或者救起梦珍、自己却失足落下百米山崖……

　　这样，既符合他一生为梦珍的本性追求，又比老着等死更有意义。

　　最头痛仍是那个生死链，令他失去行动自由。

　　“咱们出去多久回来？”生宝抬头问。“我意思是，如果出去时间长……”

　　“估计回不来了。”

　　“哟，那这……得给房东打招呼，把房子退了；另外，家具都是父母留下来的……”

　　“退房一事已经和房东讲好，多给了他一季度房钱，房东很满意，后天一早他家亲戚过来收房。”

　　“可是家具，还有宝贝机床……”

　　“能卖卖，卖不掉放这儿不要了。”

　　“可惜呀，家具可是父母留下来的……”

　　“没办法，咱们要去很远地方，不可能把家具一起带去。”

　　“可是……”

　　“一切听我安排，好吗？”梦珍大眼望过来。

　　“好吧……”心酸，心痛……想起一事。“对了，出门得有身份证件，我有，你还没办……”忽然记起，家里户口本里没她。梦珍来历不明，不知该去哪里办身份证。

　　“全弄好了，包括你我。护照、签证都办好了。”

　　“怎么弄的？又没见你出门……”

　　“网上弄的。在手证件自己制作。”

　　“自己制作不行，必须相关部门发放！”

　　“证件自己制作，网上可查，有真实记录。除非实地调查，根本发现不了。”

　　“哈，你……”觉得不妥。可梦珍除过这招，还真想不出什么办法解决身份证件问题。

　　放下心来。凭梦珍本事，根本勿需为她担心。

　　需要操心的反而是他。

　　生宝心里琢磨如何才能少给梦珍添麻烦，怎样才能减轻拖累，如何把麻烦、拖累变成不拖累、不麻烦。

　　这同样是他多年习惯。

　　一个人惯了，做什么事都自己琢磨。

　　“你抓紧准备，后天一早出发。”

　　“出发？去哪里？”

　　“跟我走就是！”

　　生宝尽管仍然担心自己拖累，但到此时，只能跟随。

　　就内心来说，他年龄大，精力不济，不想出去闯荡。但要真与梦珍分开，却又很难。

　　这么多年，他从没和梦珍分开过，真要分开，不仅失落，还会一无所有。梦珍就是他的一切。

　　说到心动，不仅有，且已成渴望。只是觉得不现实。

　　眼下，明知是梦，他也要和梦珍一起梦下去！因为，他和梦珍现在都没有回头路可走，必须一条道走到黑！

　　每想至此，他心怀悲怆之余，又不免产生些许好笑和滑稽：拚尽一生制造梦珍，临了，带梦珍一起进棺材？

　　造出梦珍难道是为死时有伴？

　　每想至此，心生苦涩，下狠心，哪怕挣扎，必须活着。唯一目标：死前解除生死链，拆掉梦珍自毁程序！

　　至于其他，有想法，有渴望，想法、渴望缘于梦珍不停诱惑。

　　梦珍深知生宝特点。一旦把梦植入他骨髓，就再没什么东西可以阻挡阻拦，他会不顾一切，一股劲儿朝着那个方向奔。

　　他身上如果没有这股劲儿，根本造不出她李梦珍！

　　为此，她先用生死链把生宝栓死，让他无处可逃；再施诱惑，调动他内在渴望、需求。每晚**陪生宝睡，青春美丽大姑娘……直逗得生宝浑身躁热，唤醒沉睡**，痛苦挣扎难耐，才哄他入睡。

　　生宝一生未婚，也没谈过恋爱，不知男女之事。然而，本性中那点东西还在。

　　开始面对梦珍，生宝惊得浑身颤抖；继而呈现一副糟老头张皇大眼偷看模样；再后眼中不时闪现贪婪之光。

　　没多久，渴望烧胸，绝望缠身，不停为自己感慨、遗憾，十分期待变回年轻，哪怕十天半月都行。

　　梦珍每次为他查体，总是摇头叹息，一半装，一半真。

　　装是为生宝可惜，放着眼前美女，只能干看着。

　　真是生宝确实老。

　　“你身体问题太多。越查我头越大，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我敬告你，自然规律不可违背。有好愿望，可以；过分妄想，成害！”生宝两眼贪婪嘴里硬。恨不得梦珍立马给他写下保证书，一定把他变年轻，否则如何如何……

　　“哈，挺会拽词嘛！说明不老，好样的！”

　　生宝情况尽在梦珍掌握中。开始老实巴交、拘谨、害羞、躲避，而今心动不已，两眼盯着看，手脚不老实，已被调整到位。

　　她知道他现在最需要什么，最大渴望是什么。

　　“我要求不高，只求咱俩天天能在一起说说话；我走不动路时，你扶我一把；我离世时，有你为我送行，我也就心满意足啦……”生宝虚言假说。心口不一。

　　梦珍不生气，也不劝。“要求过低！你越这样，就越是逼着我达成梦想，实现愿望，尽快与你做成真夫妻！”

　　生宝心花怒放。“你别说，我已经被你说得动心。尽管跟你出去我肯定是你麻烦，但却也想出去闯一闯。哪怕不挣钱……”

　　“放心，这次出去不仅挣大钱，还能解决所有问题。”

　　“那敢情好……这些天我不停琢磨，跟你出去，肯定拖累……”赶紧收口，生怕言多有失，梦珍一旦顺水推舟……

　　“不会，你若在家，我反而哪儿都去不了，也不敢去，更不该去。你跟着我，不仅不是拖累，还能帮大忙。”

　　生宝一喜，赶紧就坡下驴。“如果这样，我跟你去！”

　　梦珍屋里屋外转悠，开始为出行作准备。

　　“咱得把家里值钱东西全卖了。”梦珍说。

　　生宝心里难受。“唉，好吧……这些设备、家具和我有感情……几十年朝夕相处……家具还是爸妈留下的……”心酸欲泪。

　　变卖家产，梦珍联系，生宝出面接洽、交易。

　　眼睁睁看着相伴一生宝贝一件件被人拿走，生宝好似剜心裂骨般疼痛。

　　好在家里值钱东西不多，否则生宝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