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准死，不准离开

　　听梦珍说她不仅要做自己老婆，还要为他生很多孩子，生宝觉得好笑，赶紧摆手制止。“算啦，你有这份心就行，勿存幻想！”

　　“不是幻想，必须办到！否则我活着都觉得没意思。既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爸妈。”梦珍态度坚定。

　　“可是……”生宝摇头，既期待，又心烦。期待再一次发生奇迹，美梦成真，心烦这事没可能。因为，无论如何，一个机器人都不可能生出孩子。

　　“这样，咱们先集中精力解决我问题，然后再调转过头来解决你问题。”梦珍口气中带股说一不二气势，好像在对生宝下命令。

　　“我？我有什么问题？！”生宝奇怪。

　　“看看你，把自己身体整成什么样？还又老成这样！且不说生育能力，恐怕活不了几天啦！”

　　“我就说嘛……”生宝泄气。

　　“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我保证让你变年轻，然后嘛，咱俩生他一堆孩子。这是我人生第一目标，也是最大目标！”

　　“哈，哈，哈……”生宝看着梦珍橡皮娃娃脸忍不住干笑。感觉滑稽，好像在演木偶剧。

　　又奇怪，暗想，自己好像没给梦珍安装相声小品哄开心软件……

　　“我还决定，咱俩今后生生死死在一起！”尽管橡皮脸，梦珍说话一点儿都不含糊。

　　“别，千万别！”生宝猛地站起，手往前伸，好像要把梦珍的话推回去、挡回去。沉下脸。“你应该知道，人终归有一死，何况我老成这样，身体、精力不济……活不了几天啦！你不能随我去，你是我梦想，不能变成现实又转眼消失……所以你不能……”

　　“在还不能动的时候我就想好了。一定把你变回年轻，还要做你老婆，给你生一堆孩子……我决定的事情，无法改变。除非想要我死，否则你就得给我好好活着，帮我实现梦想！”

　　生宝一愣。看来梦想也是传染病。自己一生梦想，梦想一生的机器人还没出生就已经满怀梦想。

　　而且还是不切实际、没有实现可能性的梦想，或称妄想。

　　“咳，我说你……自然规律明明摆在那儿，它能听我的？！”生宝拒绝、劝解。不是不想要，而是不可能。

　　“我不管，反正我已经决定了！”梦珍态度、口气坚定。

　　生宝心说坏了，机器人死脑筋，眼前梦珍明显受自己感染，已然变身死硬分子。这点不改，自己万一……

　　着急，喘不上气……

　　梦珍赶紧过来给他舒胸抚背。

　　“我知道难办，也不现实。但是没办法，必须如此！”心软嘴不软，意志坚定。

　　生宝还想劝，不知怎么说。

　　着急，胸背被梦珍抚弄，确实管用，宽松很多。

　　生宝喘定。仍要劝，必须劝。梦珍是他为之奋斗一生理想、梦想，他不能让她出生没两天就随他而去。

　　“你愿望很好，心地也很善良，我很感动。可是，为人做事要讲科学，尊重事实，讲求实际。人终归一死，我老成这样，离死不远，你必须接受这个现实……还有，且不说我已过生育期，完全丧失生育能力，你是机器人，不是生物体，根本生不了孩子。所以，还是那话，请勿存幻想……”

　　“请问，制造我时，你讲过科学没有，想过实际没有？”

　　“当然想过……”

　　“如果科学实际，满天下人都没能造出我这样的机器人，唯独被你制造出来，你觉得科学吗？”

　　这话生宝受用、爱听，面带得意。“可这和长生不老以及生孩子完全是两码事！”

　　“好啦，不用劝我，劝也没用。咱们时间紧，必须立即行动。其实……不论你有意无意，从你给我弄这身妆扮我就知道你心思，将来我一定做你老婆，保证让你得到常人根本得不到的东西！”

　　“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之所以网购充气娃娃套在你身上，确实只想让你有副人样。”

　　“好啦，不用解释。”

　　生宝盯着眼前梦珍仔细看，似不真实。摸摸，以证实不是自己半夜做梦。

　　“你说你一直忍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久了，差不多十年了，我知道你在捣鼓，还能听见你对我说话。后来你给我安上眼睛，我就能每天看着你在我身上捣鼓。”

　　“从安装眼睛算起，至少六年了啊！”生宝吃惊。没想到梦珍早早省事，早已经活在那里了。

　　“是啊。最初只有朦胧感觉，后来你东一下西一下给我安装各种软件，我头脑变得越来越清晰。只是一直以来心动身不能动，身心分离。直到今天才让我打通关节，让我这副身体变成是我自己的。”

　　“原来你一直活着呀！”

　　“是啊，你还没给我安装眼睛我就天天听你对我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直到看见你，才发现你是个爱唠叨的老头。”

　　“咳，这么多年，我根本不知道你一直活在那里……幸亏没放弃，否则……”

　　“是啊，如果你中途放弃，我就永远没机会了。为此我特别着急。看你忙这忙那，速度慢不说，还特别费劲，我却只能干看着，无能为力。”

　　“好，你活了就好，以后事情交给你，我休息。”

　　“不能休息，我说过，一切刚开始。”

　　“你做你的，我休息我的。我忙完了现在该轮到你忙。”

　　“不行，我习惯了，不能离开你。我有明显感觉，我说过，今后咱俩同生共生，离开你我会死。因为……我这副身体从里到外全是你，心里也全是你。”

　　“你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话说得过分。你要知道，人终归有一死。我老成这样，顶多再活二十年，保养好点，成精成怪，最多百岁，掐指算来，距今也就一二十年时光，时刻一到，谁都拦不住！”

　　“不行，我说真的，不行！不准死，永远不准死，必须活着，否则，你死我跟你去！”

　　“嘿，我说你，还缠上了……”

　　“是你缠上了我！缠我一辈子，现在想撒手不管？没门！”

　　生宝没想到，梦珍一出生就跟他较上劲了。

　　或者，不是与他较劲，而是与不可能较上了劲。

　　“唉，我告诉你，你所想所说一切都不可能，我劝你还是趁早收手，让我过几天舒坦日子。”

　　“不行，必须听我的，必须按我说的办，否则我……我……”梦珍激动起来，似要撕扯自己身体。

　　“好好好，听你听你……”生宝赶紧安抚、制止。

　　“第一，不准死，不准离开。”

　　“不离开可以，生死不由我！”

　　“我不管，这条必须答应，否则你死我也死！”

　　“嘿，我说你……好好，答应答应。”

　　“第二，家里钱归我管。”

　　“这你也懂啊！”

　　“当然。我得把自己重新整理一遍，还得重新妆扮。全部做完估计要花不少钱。”

　　“家里钱不多，你省着点花！”生宝印象里，银行卡里余钱不多。

　　“放心，该花花，我会想办法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