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金翎探子

　　回到城主府后，萧北辰发现父兄已在议事厅，父亲坐在大堂之上，手拖着头，双眼微闭，像是在沉思些什么。而大哥在一旁徘徊，却也一直低着头。两人都沉默不语，怕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此时天色已黑，散发着诡异的气息，那是一种压抑的感觉，让人窒息。 　

　　萧北辰小心翼翼地走进议事厅，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打扰了父兄沉思。　

　　即使如此，萧北安还是很快注意到了萧北辰的身影，“北辰，你怎么来了？”　

　　“我有一事要向父兄禀报。”

　　两人的对话打破了议事厅良久的沉默，萧正清也缓缓睁开双眼，看到萧北辰正给自己行礼，微微张口道：“何事？”

　　萧北辰将血牙蜥龙之事一五一十地说给父兄听。

　　萧正清在听完后，面色变得更加沉重，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忧愁，眼神比平时似乎阴沉了许多。

　　萧北辰很少见父亲如此神情，便问：“父亲，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你还记得派去大梁的那五个探子吗？”萧正清的眼圈有些发青，近来没有休息好，“今日是他们回金翎的日子，可五人却无一人归。”

　　五人无一人归？

　　萧北辰有些惊讶，这五人兵分五路，且个个都是武功高手，怎么会一人都未归？难道是他们的行踪被暴露了？

　　“那信呢？一封信都没传来吗？

　　萧正清轻轻地摇了摇头。

　　风吹散云雾，月光又清又冷，穿过雕花的窗户静静地泻在房间里，将大地点缀得斑驳陆离，将人脸映照得凄冷苍白。

　　他们此刻未归，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那招兵买马、修筑城墙事宜呢？这不是原先说好等派去大梁的探子回来后再行定夺吗？可探子一个都未归，这些事该怎么办，难道又要搁置了吗？”

　　大梁随时都可能发兵北上，城防之事刻不容缓。

　　萧正清沉默了，他深邃的目光望着窗外，在月光下，几瓣花瓣缓缓落了下来。

　　沉默良久，他的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看着墙上的地图，道：“北安，去将两位长老请过来。”

　　萧北安马上便出发了，看在他的面子上，两位长老也会连夜赶来的。

　　但若是换做萧北辰去请，两位长老才没有那个闲工夫理会他。但萧北辰的脾气，估计是会把两位长老绑着抬到议事厅。

　　两位长老很快便到了城主府，走进议事厅，只是脸上略有不悦的神情。

　　萧正清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与两位长老听，希望他们能同意招兵买马、修筑城墙。

　　可是两位长老在听了之后，却是摇了摇头。

　　“不论是那舞女刺客，还是血牙蜥龙一事，亦或是探子失踪，这些都只是你们的猜测而已，并无真凭实据。”胡长老本已睡下，却又被萧北安叫醒，还得连夜赶到城主府，自是不悦，“退一万步讲，大梁驻北境兵力才十万，而我金翎有十五万兵力，且金翎城一向易守难攻，大梁怎么可能会向金翎开战？”

　　“大梁北境附近的甘州、陇西、金城均有兵力余存，哪怕是从梁都调兵，也绝对能够在半月内筹集十万兵力。届时，大梁二十万兵对战金翎十五万兵，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转头齐刷刷地看向萧北辰，没想到平日里不务正业的金翎二少爷对大梁的兵力分布竟有所研究。

　　看来，萧北辰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那两位长老听了萧北辰的话，陷入了沉思，或许他们也觉得萧北辰说得有道理吧。

　　整个议事厅一片安静。　

　　或许在月明星稀的晚上，人最容易陷入沉思吧。夜晚的风，轻轻地吹向天空中那泓涟漪上的薄薄月光。

　　良久，胡长老再次开口，语气比平时缓和了一些：“至少大梁现在尚未调兵，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罢了。”

　　“等到大梁调兵就一切都晚了！届时大梁大军压境，你让金翎如何抵挡！”萧北辰的眼睛里迸出火般凌厉的目光，他已不想再同这两个老顽固多说一句话了。

　　两位长老沉默了，他们看着萧北辰，竟说不上一句话。他们眼中的萧北辰已不再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而是一个居高临下的统治者。

　　沉默的空气让夜的意蕴更浓了，而屋外彼此依偎着的花朵，花瓣上也凝着滴滴露珠。

　　夜，已经很深了。

　　突然，萧正清的话打破了沉默：“我身为金翎城主，掌握着金翎城内一切权力，包括战争。若两位长老执意不肯加固城防，那长老之位也该让贤了。”

　　“你！”胡长老立刻瞪起了眼，眉毛一根根竖起来，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愤怒地盯着萧正清，“我们是三朝元老，当年先城主也是事事与我们商议，从不敢僭越。如今你是要坏了祖先留下来的规矩吗？”

　　萧正清刚要开口，却被萧北安拦下了。萧北安先是给两位长老行李，陪个不是，之后又温和地说：“一码归一码，若是两位长老同意招兵买马、修筑城墙，便也不会出现让贤之事了，还望长老三思。”　

　　萧北安这话给了长老一个台阶下，那胡长老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但还是固守己见：“若你能找到证据，大梁会攻打金翎，我便同意此事。”

　　还没等胡长老说完，屠长老就轻轻地打了一下胡长老的手臂，并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此事到此为止。

　　可那胡长老冥顽不化，对屠长老冷哼了一下。

　　“那若我能找到证据，那两位长老是否可以将城防大事全权交予在下？”萧北安这话的意思就是让两位长老不再插手城防之事。

　　胡长老心里明白，若萧北安真的找到了证据，那便是剥夺了自己的城防大权。但退一步想，若萧北安真的有证据，早该拿出来了，怎会拖到此时，想必也只是唬唬人的罢了。他道：“可以。”

　　听到胡长老应了自己的要求，萧北安便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玉佩，那是孟长恨的玉佩。他将玉佩交给萧北辰说：“你将此佩交给孟长恨，并告诉她，这是她最后一次走出牢房的机会了。”

　　“你要放了孟长恨？她可是想要杀你啊！”萧北辰问，神情充满了疑惑。

　　“与其把她关在地牢，不如换她一句实话。”

　　萧北辰也知道，大哥的行事作风一向神秘莫测，既然大哥都这样说了，萧北辰也只好照办。他接过了玉佩，离开议事厅，走向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