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舞心无心

　　“听说刚才你和两位长老在议事？”

　　萧北辰刚走进大哥的房间，就听到萧北安说。　

　　“是啊。”萧北辰沮丧地走到大哥的床边，一屁股坐下，也就只有和大哥在一块的时候，才不会感到拘束。

　　“看你的表情，不顺利？”

　　“是啊，连父亲都没有办法。”

　　萧北安叹了一口气，说：“其实父亲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两位长老年纪都大了，他们偏安一隅，不希望惹麻烦。可偏偏金翎大事都要征求他们的同意才能进行。”

　　“他们两个老顽固！”

　　“北辰！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让父亲听到，他可又要罚你去跪祠堂了。”

　　“好好好，我以后不说就是了。”每次萧北辰做错事，都会向大哥保证，可每次都还会有下一次，萧北安都习惯了，“其实，如果昨日去和长老们商议的是你，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萧北安温柔地笑了一笑，轻轻地摸了摸萧北辰的头，说：“凡事总有个开头，经过了这一次的教训，下一次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有大哥不就成了吗？还要我做什么？”萧北辰委屈巴巴地说，他不喜权力，不想过尔虞我诈的日子，他只想游山玩水，潇潇洒洒地过一辈子。但他也知道，自己身为金翎城的少主，万事要以金翎城为主。

　　“大哥也护不了你一辈子啊！若有一天……”

　　“没有那一天！”还没等萧北安说完，萧北辰就打断了他的话。此刻的萧北辰，怎么也想不到，萧北安口中的那一天，离他已经如此之近，离开父兄的庇佑，离开金翎的港湾，征战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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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大哥的房间之后，萧正清就派给了萧北辰一个任务，让他去调查舞女刺客。

　　萧北辰之前已经去地牢会过那舞女刺客了，从她的口中也打听不出什么了，不如去调查一下她的来历。

　　萧北辰打听到，那日来宴会上跳舞的姑娘都是来自鸣玉坊。

　　等到萧北辰赶到鸣玉坊，发现鸣玉坊早已被重兵包围。

　　也是，大哥遇刺那么大的事情，在第一时间就该把鸣玉坊重重包围。

　　段景鹤从鸣玉坊走了出来，对萧北辰行了礼：“二少爷。”

　　“段将军，可有查到什么吗？”

　　“据鸣玉坊的老鸨交代，行刺大少爷的舞女名叫孟长恨，是一月前刚招来的，据说以前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家里是和大梁做生意的，但三个月前父亲去大梁做生意的时候被刺杀，财产被劫，母亲患病身亡，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来鸣玉坊。”

　　“你信吗？”

　　“不信。”

　　“她的这话，不可信，也不可不信。”说完，萧北辰便往鸣玉坊里走去，“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臣不敢妄言。”

　　“但说无妨。”

　　“我认为，刺杀一事鸣玉坊并不知情。”

　　“为何？”

　　“若此事与鸣玉坊有关，那个叫舞心的舞女就不会出手相救了。”

　　“舞心？”萧北辰停下了脚步，这个名字很好听，但在他的印象里，没有出现过这个名字。然而，从这一刻起，他的生命将一直围绕着这个名字，或爱、或悔、或痛、或伤…

　　石壁上清泉溅落的水珠跌入潭中，滴答、滴答……

　　不知不觉，萧北辰已经步入了舞心的院子。

　　舞心的身份与鸣玉坊的其他姑娘不同，她是鸣玉坊妈妈的义女，也鸣玉坊唯一一个不接客的女子，她只会在重大的场合中露面、跳舞。

　　舞心有一个单独的院子，就在鸣玉坊的后面，平时外人不得进入 就连金翎城的富豪高官一掷千金想见她一面，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庭院里十分安静，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庭院很大，但花草树木、石板小路、假山池塘、亭台楼宇，这些布局甚是像迷宫，想来是为了防止外人闯入罢。萧北辰再进数步，渐向北边，视野慢慢变得平坦宽豁了，雕甍绣槛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此时，萧北辰看见有一女子坐在不远处的亭子中，想来便是舞心。

　　萧北辰慢慢像她走去。

　　若隐若现罥烟眉，似嗔似喜含情目，娇俏玲珑挺秀鼻，不点自红樱珠唇。那女子肤若凝脂，颊似粉霞，身着淡蓝色长裙，上面点缀着淡黄色小花，甚是俏皮。女子的柳腰娉婷袅娜地倚在水亭雕花木栏旁，水光潋滟之中，倾国倾城之貌隐约幻现。

　　突然，舞心的余光瞥到了这个闯入者，立马变得警觉了起来。她一转身，大声喊道：“你是谁？”

　　萧北辰停下了脚步，像舞心行了礼，慢慢道：“在下萧北辰，此番前来向姑娘道谢。未经同意就闯入了姑娘的庭院，是在下冒犯了，还请姑娘见谅。”

　　“道谢？”舞心眼神中的警惕已消失不见，但随之而来的是疑惑。面前的这个男子是有几分面熟，但记不得是在哪里见过了。

　　“姑娘难道忘了，前日在城主府，姑娘曾帮过我抓住了刺客。那日事出紧急，没来得及想姑娘道谢，今日特意前来。”

　　舞心这才记起来，便说：“我记起来了，我们只有一面之缘，没想到竟被你记住了。”

　　“姑娘就像是天上的神仙，只需见一面，便终生难忘。以后若是能再遇见，我也一定会认出你的。”萧北辰这话可不是阿谀奉承，他从来不会夸赞女子的美貌，除了舞心。因为舞心是萧北辰十几年来唯一一个让他心仪的女子。

　　不过舞心倒是被萧北辰的话逗笑了，一直以来，夸赞她美貌大有人在，可他们都是拿“貌美如花”、“倾国倾城”、“沉鱼落雁”来夸赞她，只有萧北辰一人将她比作了“天上的神仙”。

　　“你既说我像是天上的神仙，那你说说看，我是什么神仙？”

　　“舞神！”味精思索，萧北辰就脱口而出。

　　确实，她一舞一弄，都是风华绝代；她一颦一笑，都是倾国倾城。

　　“你倒是挺有眼力见的嘛！”舞心笑了笑，事实上，她就是舞神。

　　若她留在仙界，她将成为九重天上最尊贵的女人。可是，她不满那一纸婚约，不想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因此，她离开了仙界，来到了凡界。

　　“你既已道过谢，便离开了。”说完，舞心便往屋内走去。

　　“姑娘且留步，在下还有一事。”萧北辰追了上去。

　　舞心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问：“何事？”

　　“关于孟长恨，姑娘可知道些什么？”

　　“你在外面随便找一个姑娘问，都会比我知道的多。”确实，舞心一直待在幽深的庭院之中，很少打听外面鸣玉坊的事情，“但是，我这里有一样东西，你应该会感兴趣。”

　　“什么东西？”

　　“跟我来吧。”

　　说完，舞心就像房内走去，萧北辰也一同跟了上去。

　　一走进房间，淡淡的檀木幽香就充斥在身旁，让人顿时变得心旷神怡。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阳光洒在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屏风立在房间中央，后边隐约可见一把古琴，想来舞心的琴音也是极妙的。木制的梳妆台在房间的另一边，上面有一把铜镜。再往里就是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精致的雕花装饰的是不凡，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

　　这是舞心第一次带男人进入自己的闺房，倒也用不着避讳。

　　舞心从一个柜子中取出一个精美的雕花小盒子，之后又走到萧北辰面前。

　　她轻轻地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块玉佩。

　　这抉玉佩只有巴掌大小，通体温润，光泽剔透，翠色温碧，好看得很，正所谓“通透无暇两面看，温香软玉入眼来”。

　　仔细一瞧，萧北辰发现了玉佩的不对劲，玉佩上雕刻着双龙盘旋争大日。

　　龙！

　　大梁皇室？

　　怎么会出现在舞心这里？

　　“这是孟长恨的玉佩，她一直佩戴在身上，不让任何人碰。”舞心看到了萧北辰皱起的眉头，她解释道，“但就在前日，孟长恨在练舞的时候不小心遗失了这块玉佩，刚好被我拾到。我本想等到城主府的宴会结束后还给她，但是没想到她竟会行刺少主。”

　　“这块玉佩的用料、做工都是上上乘，想必它的主人不是达官显贵，就是皇亲国戚，而看它的雕刻，像是大梁那边的手法。但是在大梁，雕刻着‘龙’的玉佩只有皇室可以使用，也就是说孟长恨可能与大梁皇室有关。”舞心道出了萧北辰心中的疑惑，她轻轻地取出玉佩，交给萧北辰，“你看一下背面，会让你更加吃惊。”

　　萧北辰疑惑地看了一眼舞心，之后又慢慢地把玉佩翻过来，发现上面刻着几个中原文字。萧北辰定睛一看，发现那几个字是“朱昇卿”！

　　朱昇卿是大梁太子!

　　“孟长恨怎么会有大梁太子的玉佩？”萧北辰知道孟长恨的背后一定有大梁的人，但没想到竟是大梁的太子。　

　　“这个我也不清楚，你要自己去问问孟长恨了。”其实舞心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了，但是也不好乱说，“但是我感确定，这块玉佩对她而言很重要。”

　　“多谢。”萧北辰看着玉佩，十分激动地说，“你已经帮了我两次了，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怎么报答？”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萧北辰，若是别人给些银子就打发走了。可对舞心，用银子反而显得俗气了。萧北辰沉默了，他眨了眨眼睛、挠了挠头发，实在是不知道该报答她什么。

　　看到萧北辰这个傻样，舞心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她说：“好了，我也不用你报答什么，既然我们有缘，帮你两次也无所谓。”

　　“多谢姑娘。”

　　“你叫我舞心就好。”

　　“舞心。”萧北辰轻轻地念出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