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钮祜禄氏目光往年蓁蓁身上瞟了瞟,“今儿一早,爷就出府了。”
贝勒爷夜里歇在哪里,这个每个院子里都关注的事件之一,昨夜的事在座的都知道的差不多,嫡福晋歇得早,不知也是人之常情。
钮祜禄氏在府中多年,她什么性子老人清楚得很,仗着贝勒爷去她院里次数多,说话是越来越不顾及了。
虽然如此,但众人心里也清楚她话中是何含义,当下看向年蓁蓁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惜。
多美的一个人儿啊,这辈子怕也只能在贝勒府里数着日子过了。
桌上的点心十分精致,果盘隔了八个格子,中间一处放的蜜饯儿,周围则摆了一些京城常见的点心,有驴打滚,豌豆黄等等。
年蓁蓁捻起一块豌豆黄放进嘴里,绵软甘甜的口感,和幼时父亲带回家的一个味。
年蓁蓁眼前一亮,又咬了一口,对于众人同情的目光无动于衷,反倒是发自内心感叹:“福晋这儿的点心真好吃。”
她眯眼一笑真切实意,看着,倒真像个半大孩子一般。
乌拉那拉氏轻轻一笑,“喜欢的话,一会儿我让厨房做两碟给你送去。”
年蓁蓁摇摇头,接过芸角递过来的帕子擦手,笑嘻嘻道:“吃多了伤胃口,福晋若不嫌弃,以后每日早晨,蓁蓁都上您这吃两块。”
“怕不能让你如意了。”乌拉那拉氏摆手,笑道:“咱贝勒府没那么多规矩,也不必像其他府邸一般日日到正院请安,寻常一旬一次即可,若有要事,倒是自然会吩咐嬷嬷去各院通传。”
年蓁蓁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乌拉那拉氏端庄贤淑的品性早已名扬在外,本以为是人前做出来样子,如今看着阵势,难道真是这般大度的人?
“差点误了正事。”乌拉那拉氏嘴角嗜笑,下巴往年蓁蓁一旁的女子身上抬了抬,“这位是庶福晋李氏。”
乌拉那拉氏话音落下,李氏便起身向她行礼。
“婢妾李氏见过侧福晋。”
年蓁蓁顺势望去,李氏生得如花似玉,如今已经24岁,不见红颜逝去,甚至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气息。
“芸角。”
“是。”芸角从司琴手中托盘中,取出里头最大的锦盒,上前两步递到李氏手里。
“都是从家乡那边带来的寻常物件,望庶福晋喜欢。”年蓁蓁笑道。
李氏把锦盒递给身侧婢女手中,谦和一笑,“侧福晋抬爱。”
李氏入座,乌拉那拉氏又依次为年蓁蓁介绍屋里的格格,算是认脸熟。
司琴手里托盘逐渐空了,乌拉那拉氏眉角也浮现出倦意。
差不多就可以起身告辞了,这时乌拉那拉氏一摆手,她身侧的红袖端着镜盒走上年蓁蓁跟前,“这是我身为嫡福晋赠与妹妹的见面礼,还望妹妹莫嫌弃。”
“谢福晋。”年蓁蓁行了谢礼才将东西接过,“福晋给的就是最好的,蓁蓁可不敢嫌弃。”
年蓁蓁吐吐舌头,惹得乌拉那拉氏一阵言笑。
丫鬟又转身踱步到另外两个十六七的女子面前,正是跟年蓁蓁一同入府的格格云氏和苏氏。
——
从正院出来,年蓁蓁带着司琴芸角回沁香阁。
沿路路过贝勒府花园,巍然屹立的假山,下了青砖台阶便是青白相间的鹅暖石小路,眼下已经入秋,花园里却依旧百花盛开。
年蓁蓁又往前走了几步,“果真气派。”
宗室果然气派。
“福晋要不要去院子里逛逛?”芸角笑道,“这样大的花园,奴才看着眼热。”
司琴跟着道:“可不是,昨夜我出来打水,险些迷失了。”
“怪不得你去了那么久。”
听两个丫头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年蓁蓁轻轻摇头,“先回去把常用的细软收拾出来吧,既然进了贝勒府,以后有的是时间瞧。”
司琴芸角点点头,“福晋说得是。”
望着远去的几人背影,钮钴禄氏手里的帕子扯得几乎变形。
贝勒爷后宅妻妾大多都年过桃李、花信,这般标志的人儿放在一堆老女人丛中,想不挑尖都难。
“格格,眼下该怎么办?”
“不过就是个小狐狸媚子,折腾不出什么来。”钮钴禄氏收回目光,末了,她想起什么似的眼前一亮,压低声音道:“你去吩咐彩云……”
明月得了吩咐,转身匆匆离去。
钮钴禄氏望着婢女背影,露出一抹艳丽的笑容。
——
回到沁香阁,司琴芸角开始忙活,年蓁蓁捧着乌拉那拉氏赏的锦盒进屋。
锦盒个头不小,分量也不轻。
年蓁蓁掂了掂,坐在桌边将其打开,露出里面白玉娃娃,眉头顿时拧成一团。
“送、送子观音?”司琴抱着侧福晋从年府里带来得软枕进屋,看清里头装的东西有些惊讶,“福晋,嫡福晋这是何意?”
乌拉那拉氏身前有嫡长子,便是她再大度也不可能不为自己儿子做打算,暗示一个新进门的侧福晋早日诞下子嗣。
她才入贝勒府,眼下非但不能有孕,这礼物也轻视不得。
年蓁蓁轻轻摇头,“一会儿收拾完了,把它拿到耳室供奉吧。”
司琴点点头,又焦急道:“嫡福晋这是何意?是真的想让您为贝勒爷生下子嗣?可贝勒爷都不进咱们院子,这可如何是好……”
要看司琴快要急哭了,年蓁蓁自顾自倒了杯茶,“无事不要瞎操心,多听、多看、多学。”
“都忙完了?”年蓁蓁扫了司琴一眼,“我看花园地上有许多落花,一会忙完了你和芸角去拾些回来,咱们院子里有小厨房,可以做些鲜花饼子吃。”
司琴点点头,“诶!”
——
幽兰院。
回到院落,李氏捡起绣绷子绣了两针。
婢女冬梅来回踱步,“福晋,您说梅曦格格这回会不会……”
李氏抬头,冬梅一愣没往下说。
今儿是夏竹陪同庶福晋去正院请安,冬梅虽然没见到侧福晋,但依照方才夏竹说的,仿佛不适合简单人。
原先府里除了嫡福晋便只有她家庶福晋,如今年氏来了,那不就又多了一个人压在庶福晋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