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到四爷府

　　　康熙四十八年，圣祖指配年遐龄幼女为雍藩侧妃。

　　康熙五十年，年遐龄之幼女年蓁蓁嫁入雍亲王府，年15。

　　夜色如水，房内灯烛明亮，黛色纱幔在烛光的映衬下，给冰冷的卧房平添一丝温暖。

　　乌拉那拉氏正站在窗前，望着前院方向出神。

　　这是府邸第几次来新人，她已经记不清了。

　　“哎哟福晋，如今正是秋老虎，您可不能这样吹风。”周嬷嬷从外头进来，瞧见这一幕，上前一步关上轩窗。

　　周嬷嬷目中流露出担忧，道：“福晋累了一宿了，要不先歇息吧？”

　　乌拉那拉氏轻轻摇头，烛光下一张面容如美玉一般精致，“弘晖怎么样了？”

　　“乳母已经带着贝子爷已经睡下了，福晋不必担心。”

　　今儿是皇上指给四爷的侧福晋年氏进门的日子，前院其他几位贝勒正和四爷劝酒，怕是不会分身来正院。

　　乌拉那拉氏垂下眼帘，又站了会儿才道：“宽衣吧。”

　　正院烛火熄灭，四爷府北边的沁香阁灯火通明。

　　沁香阁挂满红绸、红灯笼，院里的木芙蓉更像是知道有喜事一般，争先抢后绽放出体内的姿态。

　　一阵急促步伐声，圆领粉襟的女婢一路左顾右盼，见周遭无人，她小心翼翼敲响了门，瞬时里面传来一声清脆，“进来。”

　　婢女再度左右看了一眼，方才推门而入。

　　“小姐，快快！奴婢刚从厨房讨来的阳春面！”

　　床畔坐着的少女听见是自己奴婢的声音，早早就把碍事的盖头丢到一旁，顾不得司仪的叮嘱，她撩起红裙不甚雅观坐到桌边，从婢女手中接过碗筷，一阵狼吞虎咽。

　　“小姐慢着点，当心噎着！”司琴手脚利落，怕福晋噎着，忙倒来一杯清茶在一旁侯着，“看时辰贝勒爷也该过来了，小姐再坚持坚持。”

　　正说着话，另一个婢女芸角推门而入。

　　“咳咳咳——”年蓁蓁吓一跳，一时紧张被面条呛得直咳嗽。

　　“奴婢都说了，小姐就是不听。”司琴上前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眼神有瞟到门口芸角身上，“你也是，进来也不知道先敲门，毛毛躁躁还当这是年府不成？”

　　芸角撇嘴，跟在年蓁蓁身边伺候，不甘心道：“还说我呢……如今咱家小姐已经是贝勒爷的侧福晋，可不能再小姐小姐的叫了，传出去像什么话？”

　　两只小麻雀一如既往的聒噪。

　　年蓁蓁吃完面，放下碗筷小手一挥将两个理论正起劲的丫头推开。

　　一双杏眸在烛火下好似浸了水光，年蓁蓁望向芸角，问道：“可打探到什么了？”

　　芸角点点头，认真起来，“贝勒爷还在前头吃酒，奴婢找了府里一个老人问了问，四爷府只有嫡福晋身下有一子，如今已有两岁，其它有两位格格曾诞下两女，都不足月便夭折了。”

　　这些都是外面都能查到的事情，年蓁蓁进府之前也略有耳闻，“有无其他？”

　　芸角踌躇片刻，担忧道：“余下的也和外头说的差不多，贝勒爷这人……喜怒无常，不是那么好相与。”

　　从年府出来妆娘为她抹的唇红叫她吃了一半，年蓁蓁想了想，道：“无妨，毕竟是皇上指的婚，我总不好让阿玛和哥哥为难。对了，额娘挑的嬷嬷在哪？我怎么也没看到？”

　　司琴道：“夫人说还有些事要嘱咐，怕得晚两日。”

　　年蓁蓁点点头，外面又传开一阵窸窣步声，她匆忙吞了一口茶后，坐会床畔，司琴和芸角为她重新盖好盖头。

　　才忙完，外面步声便在门口停顿，随后一道纤细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开，“奴才苏培盛给侧福晋问安，爷吩咐奴才过来通传，今儿就先不过来了，侧福晋可早些歇息，不必等着了。”

　　屋里芸角一脸诧异，司琴面色难看。

　　年蓁蓁小手一挥，盖头又飞了出去。她面带喜色，朗声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外面一片寂静，司琴哀怨看了年蓁蓁一眼，“福晋，今儿是大喜的日子，贝勒爷不来，您怎么还这么高兴。”

　　年蓁蓁微微一笑，唇红齿白，巴掌大的小脸十分出挑，“四贝勒是宗室出身，咱门年府比不了，再说了，芸角不是说了他不好相处吗？能多有些时间打探打探，琢磨琢磨他的性子自然是好。”

　　“速速打些水来，我要沐浴更衣。”

　　“诶！”司琴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当下不在多说，转身去安排。

　　待司琴走了，年蓁蓁把目光转向芸角，“听说今天从侧门抬了两位格格进来？”

　　芸角点点头，“头两日奴婢听夫人说起过，这两位入宫选秀撂了牌子，皇帝便将她们指给咱们贝勒爷了，其他几位贝勒爷府上也相继指了几个。”

　　侧福晋小脸紧绷，芸角忙道：“福晋不用担心，夫人事先调查过，这两位家世简单，想要拿捏，并不难。”

　　“你想得倒是周到。”年蓁蓁抿嘴一笑，伸手解开婚服盘扣，不忘交代道：“原先准备的见面礼如今怕是不够了，一会儿司琴回来，你们二人去我那几个箱子里再挑挑。”

　　芸角连忙点头，“给格格的见面礼都是半赏半送，太过贵重反而叫她们难做，奴婢心里都清楚着呢。”

　　芸角办事麻利，年蓁蓁是放心的。

　　二人正说着话，司琴就已经端着热水回来，“今儿时辰不早了，福晋卸了行头就先歇息吧？等明儿一早，奴婢再去厨房打水来服侍您沐浴。”

　　这婚事匆忙，又是皇帝指的，年府不敢怠慢，这一日下来将年蓁蓁累得够呛，此时到真有几分倦意。

　　年蓁蓁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芸角上前服侍年蓁蓁洗漱，司琴去耳室年府抬过来的嫁妆堆里找她换洗的衣物。今儿是太晚了，等明后两日得了空，这些都是要搬到侧福晋房里。

　　等伺候年蓁蓁睡下，芸角将先前她吩咐的话告知司琴，二人一个提着琉璃灯一个埋头买箱子里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