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3）

　　毛泽东很大度地做了退让：“一切抗日军队皆应服从联合政府的命令，并应为联合政府所承认，这样好不好？”

　　赫尔利当然没理由反对：“同意，请毛主席写成一条。”

　　第五条，毛泽东改成了：中国国民政府，应承认共产党及一切抗日党派的合法地位。赫尔利评价说：“修改得非常好！”

　　毛泽东最后说道：“就是这几条，为了让步不再多提了。”

　　赫尔利完全被征服了，当即表示：“从今天的谈话中，我感受到了毛主席的热忱和智慧。我刚才误解了毛主席的意思，后来明白了。请各位将我误解毛主席的话，从记录上完全勾去！”

　　11月9日上午，包瑞德驾着吉普车带赫尔利参观了延安的市区和郊区。下午，赫尔利与毛泽东进行了第三轮会谈。会谈的主要议题是如何进行下一步谈判。赫尔利提出如果蒋介石接受了这五点，毛泽东要不要和蒋见面，毛泽东答应到重庆见蒋。

　　赫尔利问道：“毛主席是否可以在这五个要点之上签字？”

　　毛泽东爽快地答道：“可以，当然可以。”

　　赫尔利兴奋异常：“那我也要在这上面签字！题目可定为：中国共产党与中国国民政府的基本协定。”

　　毛泽东答道：“今天把文件准备好，明天签字，不知蒋先生愿不愿签？”

　　赫尔利问道：“如果蒋问我：接受五个要点，是否就是不要我在政府里面了？请毛主席告诉我如何回答？”

　　毛泽东犹豫一下道：“仍要他在政府里面。”

　　赫尔利再追问道：“我要再证实一下，你是不是要他当政府主席？”

　　毛泽东很干脆地回答：“要他当主席。”

　　赫尔利满意了：“很好！中国两大领袖在一起，增进团结，消灭内战，使中国真正成为四强之一，这是多么好啊！”“明天早晨我们签字后，我还要赶回重庆。请毛主席不要笑我迷信，明天星期五是我的吉日，我生日是星期五，结婚在星期五，第一个小孩生于星期五，获得第一枚勋章也在星期五。”

　　是日晚，毛泽东主持六届七中全会，向全会报告同赫尔利会谈情况。他说：这个修改后的五点协定，没有破坏我们的解放区，把蒋介石要破坏解放区的企图扫光了；破坏了国民党的一党专政，使共产党得到合法地位，使各小党派和人民得到了利益。如果蒋介石签字承认这个协定，就是他最大的让步。明天签字后，我们的文章做完了，问题即在重庆了。关于见蒋介石的问题，不能拒绝。签字后不去见蒋，我们就输理了。现在我不去，将来再说。”

　　11月10日上午，毛泽东、周恩来同赫尔利进行了第四次会谈。

　　经过谈判，赫尔利表示赞同共产党关于废除国民党一党专政，成立联合政府的主张，共同拟定了《中国国民政府、中国国民党与中国共产党协定（草案）》，提出如下几项协议：

　　一、中国政府、中国国民党及中国共产党应通力合作，为击败日本而统一所有国内武力，并共同致力于中国的复兴工作。

　　二、国民政府应即改组为一联合政府，由一切抗日政党及无党派之政治团体所派代表构成之，并应拟定及颁布一民主政策，就军事、政治、经济及文化各事项之改革方案予以规定。军事委员会亦应同时改组为联合军事委员会，由所有抗日军队派遣代表构成之。

　　三、联合政府应遵照孙中山先生所谓原则，创设一民治、民享、民有之政府。联合政府所采取政策，其目标应为：提倡进步与民主；主持公道及维护信仰自由、出版自由、言论自由、集会结社自由，并给予人民以向政府诉愿之权利，关于人身保护状之权利，以及住宅不受侵犯之权利。联合政府并应采取政策，俾前所规定之“免除恐惧之自由”及“免除匮乏之自由”得以有效实施。

　　四、一切抗日武力应遵守并实施联合政府及联合军事委员会之命令，并由政府及联合军事委员会予以承认，所有获自友邦之军事分配，应公平分配与各该武力。

　　五、中国的联合政府承认中国国民党、中国共产党及一切抗日政党的合法地位。

　　毛泽东代表中国共产党在协定草案上签字，赫尔利以美国总统私人代表身份也签字作证。

　　下午2时，赫尔利带着墨迹未干的五点协议飞返重庆，赫尔利携“协定”前往蒋介石那里。蒋介石拒绝了这一“协定”，他认为这些民主改革会威胁国民党的统治。

　　赫尔利见蒋介石毫无商量的余地，顿时有点傻眼。然而很快，敏捷而灵活的赫尔利转变了态度，全力支持蒋介石的意见，对他在延安许下的诺言，干净彻底地抛在脑后。

　　11月21日，赫尔利向周恩来、董必武转交了国民党提出的三条“提示案”，并企图施加压力，让共产党接受国民党提出的不合理要求。国民党在三条“提示案”中要求共产党把军队和敌后的抗日政府都移交给国民党，然后国民党当局才给共产党以“合法地位”，并让共产党在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中占有限的名额。

　　这个“提示案”坚持国民党的一党专政，否定人民军队和抗日民主政权的存在，实际上也就是要全部取消中国人民在抗日战争中已经取得的成果和赖以争取抗战胜利的基本力量。这当然是共产党所不能接受的。

　　听赫尔利讲完，周恩来苦笑道：“将军，你不了解情况，共产党只参加军委会而不参加政府，结果仍然不能参加决策。再说，军委会的委员都是挂名的，不但没实权，而且从不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