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奸不商

　　秦风自己都记不太清楚自己认识三眼鱼多少年了，反正他还上中学的时候，跟着爷爷到文玩街捡漏就认识了三眼鱼。那时候三眼鱼还只是在文玩街摆了个地摊，惨淡度日。

　　然而三眼鱼却是秦风的财神爷，秦风第一次跟爷爷来文玩街捡漏，就从三眼鱼的地毯上捡到一个明代嘉靖年间的瓷器，三眼鱼自己却打眼了。当然，这里面有运气的成分，但小小秦风就有那样的眼力让三眼鱼惊为天人，从此对他刮目相看。

　　后来秦风从事这一行当，打交道最多的也是三眼鱼。秦风这些年虽然赚钱不多，但他的玉鼎轩能在银城这种小地方维持下去，没有三眼鱼的帮衬早就关门大吉了。

　　翠烟阁是上下三层的小楼，一楼是大厅，摆放着各种古玩字画和玉石首饰，普通的交易都在一楼进行。二楼是会客厅，有不少的珍稀藏品，大宗或者秘不示人的交易一般都在二楼谈。三楼是三文鱼休息起居的地方，平时他就住在三楼，以店为家。

　　进了店门，秦风和秦长生自来熟地找了两把椅子分别坐下来，扫了一眼无精打采坐在店里的几个伙计，清了清嗓子喝道：“呔，生意上门，小二接客上茶喽。”

　　跑堂的伙计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认出来大大咧咧坐在大厅里的秦风，知道这是老主顾上门了，忙不迭地从柜台后走出来，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开始烧水泡茶，给秦风和秦长生各端了一杯茶递过去，并送上干果。

　　“秦老板，今天又有什么好东西要出货啊？”伙计张口问道，看了一眼秦风放在桌子上鼓鼓囊囊的黑色皮包。

　　秦风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抿了一口说道：“自然是有好东西，老鱼呢，不在店里吗？”

　　“我们掌柜的出去跑单了，最近看上几个老物件，鱼老板正忙乎呢。怎么着，要叫鱼老板回来吗？”伙计十分有眼色，看到秦风带的包就知道这次出货量不少，自己做不了主。

　　“哦，我这里不着急，再等等。”秦风不慌不忙，稳如泰山坐在椅子上喝茶，想要卖上价就必须气定神闲，不急不躁，让对方先着急。秦风很清楚，越是急于求成，往往越是功败垂成。

　　伙计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踱回到柜台后面，拿起鸡毛掸子清理着货物上的灰尘，眼角的余光不断观察秦风和秦长生二人。见两人都很平静，慢悠悠喝着茶吃着干果，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伙计倒有几分心焦了。

　　看样子手里的确有好货，伙计心里暗自思量，放走了这单生意老板怪罪下来自己恐怕吃罪不起。不行，必须给老板打个电话说一声，让他赶紧回来，别让这两主觉得受了怠慢另觅买主，那就不妙了。

　　事不宜迟，伙计赶紧走到背人的地方，拨通了三眼鱼的手机，将情况向他如实汇报。三眼鱼一听秦风来了，还带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包，估摸有好东西要出手，立刻就往回赶。

　　秦风和秦长生喝了两杯茶，见老鱼还没出现，心想这老小子估摸是要端端架子，先杀杀自己的锐气，到谈价钱的时候自己就不敢喊高价了。这条狡猾的鱼，真是个奸商。

　　秦风站起身，冲伙计喊了一嗓子：“小二，你们鱼老板既然这么忙，那就不打搅了，改日再来拜访。”

　　说着话，秦风先起身，给秦长生使了个眼色。秦长生心领神会，抓起桌上的皮包就往外走。

　　伙计急了，马上冲出来，一把抓住秦风的胳膊，嬉皮笑脸道：“哎，秦老板，你可不能走。我们老板刚才来电话说了，他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他要求我一定把您留住。”

　　“鱼老板这么忙，生意越做越大，架子也越来越大了，我这种小打小闹的生意恐怕人家都看不上喽。”秦风故意自嘲道。

　　这时候身材矮胖，一身肥膘的三眼鱼拎着一个黑色袋子走进店内，看到秦风哈哈大笑两声，说道：“谁在背后嚼我的舌根子呢？哟，这不是银城的秦风秦老板嘛。怎么刚来就要走啊，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望见谅啊。”

　　“鱼老板，你可算是回来了，让我等得好苦。”秦风一边说着话，一边张开双臂，上前抱了抱三眼鱼肥硕的身子，调侃道：“我说你这头胖鱼可是越来越有肉了，可见生意越做越大，生活水准越来越高了。”

　　三眼鱼呵呵地笑，瞥了一眼秦长生手里拎着的皮包，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说道：“哎，生意难做啊，我这身子是喝凉水都长肉。请吧，我们上二楼聊。”

　　秦风微微顿首，领着秦长生尾随在肥硕的三眼鱼身后，沿着楼梯上了二楼，三人在一张古色古香的八仙桌旁坐下来。伙计重新换了好茶和点心端上来，放下东西就下去了。

　　“秦老板，听伙计说你有好东西要出手，拿出来验验货吧。”三眼鱼将自己手里的黑色袋子放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在八仙桌的主位上坐下，端起盖碗茶喝了一口茶，眼睛瞥了一眼秦长生手里的皮包说道。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见到好东西跟猫闻到鱼腥味一样，不仅眼睛毒，鼻子更灵敏，闻到味道眼睛就闪闪发亮。秦风淡淡地笑了笑，看了秦长生一眼。秦长生会意，打开皮包，将去了皮壳那三块翡翠原料小心翼翼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这些玉石原料一摆出来，二楼的房间里仿佛都亮堂了许多，闪动着一种绿莹莹的光芒。三眼鱼眯着眼睛，认真打量了这三块玉石原料，微微点点头，说道：“嗯，货看起来还不错，是缅甸硬玉原料吧。”

　　“没错。”秦风说道：“鱼老板，这几块料子我是代人卖的。救命钱，鱼老板开个价吧。”

　　说完这番话，秦风观察着三眼鱼的眼睛，发现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贪婪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