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欧阳知雪对此十分怀疑。

  尽管被对方那自信的笑容迷惑,可她内心理智,通过剧本了解不同人,却只和柳秀泽一个人交流,算得上哪门子的经历人生?

  交流来去,她都不是和柳秀泽一个人交流吗?只是声音的话,她不可能将柳秀泽看成其他人的。

  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现实打脸了。

  素日里,柳秀泽是不苟言笑的,表情淡漠高冷,偶然会流泻出一丝温柔,整体是不好相处的。进入工作状态后,他严厉又刻薄,亦展现出了超高的能力。

  他们目前进行的剧本是前几年就已经完成的作品,目前要演绎的一幕,主要有五个人物,柳秀泽要求欧阳知雪演绎一个卖花女,而余下的四个角色,劝阻的老婆婆、飞扬跋扈的年轻男人、犹疑不定的年轻女人以及看好戏的路人,都由柳秀泽来演绎。

  欧阳知雪:“!”

  师兄这么厉害的吗?女人的声音都可以演出来?

  太过吃惊,她的目光在剧本上犹疑不定,紧接着,脑袋就被人敲了下,不重,足够提醒她回神。

  “专心。”

  她急急忙忙的敛神,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头顶。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初中时代,在陪着安修然自习的时候,她一要一走神,对方就要轻轻的敲自己的脑袋,或者弹弹她的额头,不痛,却可以吸引她的注意力。

  想到自己又分神而来,她愧疚的摇头,使劲的将多余的想法扔出去,专心看着属于自己的角色。

  她了解过配音演员这个职业,可以说是,不受的影视剧作品因为他们才能够更上一层楼,声音是表现人物情绪的一种重要途径。看似简单,只有亲生体验后,才知其中的艰难。

  而柳秀泽一开口,就惊艳了她。

  年轻男人:你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啊,知道我这双鞋花多少钱买的吗?

  一开口,就将欧阳知雪代入到那个场景中,她仿佛站在街头,手提着花篮子,唯唯诺诺的看着一个年轻男人。那男人抬起被踩到脚,口吐飞沫的指责她,甚至拉扯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站在自己跟前的不是柳秀泽,是一个为难自己的年轻男人,他穿着时尚却又不讲道理。

  那么她是谁?

  哦,是那个卖花女。

  欧阳知雪看到属于自己的台词,咽了咽口水,靠近录音设备,尝试下的开口。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对不起!”

  只是面对文字的话,她是可以将整句话完整的说出口的,这又不是真的与人交流,她想。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分神,脑袋又被人用台本轻轻的敲了下。

  “带点情感,你当是课上朗诵吗?”

  这话也忒刻薄了些,欧阳知雪心想,又不得不承认严师出高徒。

  “好,我再试一遍。”

  她紧盯着手里的台本,心想着自己就是那个卖花女,走在路上,一不小心撞到了人,结果被对方反复纠缠,害怕对方要求自己赔钱,只能慌慌张张的道歉。

  她又将自己的台词重复了遍,这次,柳秀泽没有打断她,继续往下配音。

  年轻男人:对不起?这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吗?

  年轻女人:阿科,要不...

  年轻女人犹犹豫豫,看卖花女柔柔弱弱十分可怜的样子,心生不忍,可碍于平日男友的威严,又不太敢提出反驳的话语,说出的话都只带半截。

  这是剧本里的情形,可年轻女人娇美中带着犹豫的声音出来时,欧阳知雪像是见了鬼一样的抬起头,惊愕的看向柳秀泽。

  “你、你...”

  她本就生得杏眸,眼珠子大大的,颜色偏浅,这么一瞪大,不像是红眼睛的兔子,倒像受到惊吓的猫咪。

  不管是兔子还是猫咪,都是看上去无害的小动物,武力值不高。

  柳秀泽颇为无奈,没把心中的暗喜表露出来。

  “小雪,请记住,我们是在剧本之中,不管我发出什么声音,你都不要管,你记住你的身份,想象你该用如何情绪去表达,其他的,你过于在意了,一定是会分神的,那么,我们的训练就完全没有用。”

  见对方依旧瞪大眼,他忍不住,探出修长的手,在她的额头上弹留下,没留下任何印记。

  “听懂了吗?”

  小雪?

  拍脑袋?

  弹额头?

  熟悉的记忆让她泛起几分怀疑。

  再抬眸时,她不仅没有被教训的愧疚,而是狐疑。

  “你为什么叫我小雪?”

  似乎只要牵扯出过往,她骨子里的骄傲和凌厉才会展现出来。带了质疑的眼神不由得让人心神战栗。

  “不叫你小雪难道叫你小狗?”

  柳秀泽好笑的看着她。

  “我好歹要给你训练,难道我还称呼你欧阳女士?”

  他一旦气场全开,欧阳知雪就和泻了气的皮球一样,没法阻拦,只能闷闷的回应。

  “欧阳也行的。”

  “不行,我是师兄我做主,我爱叫什么就叫什么。”

  欧阳知雪抿着嘴,不说话。

  她丝毫毫无察觉,自己在和柳秀泽交流的时候,言语自然,情绪自然,不必战战兢兢。

  随后,在这位严师的带领下,他们继续着训练。

  因为这个插曲,亦有对方展现出的娇美女音,当对方发出沧桑嘶哑的老婆婆的声音时,她并不激动,甚至颇有些丧气的将对话进行了下去。

  透明门外,几颗脑袋正在来回的摆动。

  卷上珠帘:“我没看错吧,那个万年冰山男在笑?”

  千尺浪故作一本正经,“你没看错,他不仅笑了,而且话很多。想想啊,平时面对我们的时候,他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还一副嫌弃的样子。”

  “果然啊,”千尺浪擦了擦眼泪,“兄弟永远不如女人啊!”

  凝霜雪鄙夷的睨过去,冷笑一声。

  “不好意思,你不是兄弟,是员工。”

  千尺浪当即西子捧心。

  “小凝啊,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不等凝霜雪继续表示鄙夷,玉笙寒伸出一只手,直接将千尺浪推到了卷上珠帘的身上。

  “这才是伤害。”玉笙寒一本正经的说。

  千尺浪:“...”

  卷上珠帘:“...”

  一片沉默,沉默后爆发,卷上珠帘跳起来要和玉笙寒打架。

  “我去你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