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周明哲话音刚落，布古便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笑：“周警官，我何时透露过想要诬陷你？”

　　察觉自己低估了对手的实力，周明哲则采取了‘敌不动、我不动、适时观望’的策略。

　　“2月25日中午，庄衍曾发过一条状态，而我又因看到了这条状态所以出现在了十四号桥。”布古慢条斯理的说道：“案发后我在想‘如果当时庄衍没有发那条感慨，十四号桥下兴许就不会死人。’，不过正因巧合发生了，所以我才觉得凶手在此杀人并非随机为之，至于他为何能这般稳准的将所有罪责推到我身上，我猜这家伙大概清楚自始至终庄衍都没有触碰过那盒食物、他甚至可以肯定庄衍没有在桥洞内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听完布古的分析，周明哲脸上的神色仍是雷打不动的镇定，不过他的状态反而给了布古可以借题发挥的留白。

　　“庄衍根本不会想到，他的几句公道话会加深你对流浪人员的憎恨…”

　　布古话未说完就被周明哲颇显嘲讽的掌声所打断。

　　“人心真是叵测。”说话间，周明哲已经走到了布古面前：“你千方百计的接近庄衍难道是为了摧毁他吗？如果不是，我劝你善刀而藏。”

　　“你果然是一合之将，归根结底怪你太过自大。”

　　“呵呵，即便我自大你又能奈我何？若想抓我你就拿出证据！否则我照样可以扣你条污蔑警察的罪名。”

　　“你应该知道庄衍向来认可我的推测，我就不信寻踪觅源还会一无所获！”布古目光犀利的说道。

　　听闻此言，周明哲不由一震，不过让他犯怵的并不是布古的威吓，而是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令人感到压抑、冰冷的肃杀之气。

　　“你不会！”

　　“不然、我们试试？”话罢，布古嘴角浮现出一抹阴鸷笑容。

　　深知自己已被布古逼进了死路，于是周明哲只能亮出杀手锏：“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准备让庄衍给你陪葬，那你现在大可以出去向众人炫耀你的本事，只是你别忘了，我不仅知道你是谁！同时还知道你父亲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狠话放完，周明哲便看到布古眼中的锋芒逐渐褪色，直到对方垂下脑袋，他才暗赞兵家推崇的‘死地，吾将示之以不活’真能扭转乾坤。

　　“请你不要逼我…”至此，周明哲收起了语气里的锐利。

　　“告诉我，那不是你一人所为。”

　　“是怎样？不是又怎样？”周明哲黯然说道：“布古…”

　　‘等我闭上眼睛，世界就与我无关了。’

　　待单聊的二人归来，庄衍和海棠已然双双喝趴，见状，周明哲快步上前推开了正在给庄衍拍酒嗝的林枫：“让开，你们这种人走到哪都是灾星。”

　　听到周明哲的侮辱林枫刚想发作，不过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去给衍哥买点醒酒药。”林枫低声下气的说道。

　　“你有钱吗？”

　　“他没有，我有。”看不惯周明哲气焰嚣张的样子，布古便为林枫撑起了腰：“小枫，庄衍有周警官照顾，你随我回西街吧。”

　　“可是…”犹豫了片刻，林枫最终只能将目光从庄衍身上收回。

　　林锐好心为布古设的‘去晦宴’却以这种气氛收场，对此他满面愧疚。

　　“小子，赶紧送庄衍回家吧。”与周明哲道完别，林锐则拉起了布古的手：“你到家后先冲个热水澡解解乏，然后早早休息，至于海棠，我就不让她去给你添乱了。”

　　闻言，布古颔首示谢，离开前他侧目瞄了眼庄衍，接着他又看向了周明哲：“望好自为之。”

　　“彼此彼此！”

　　离开清心寺，布古一言不发的慢步在风雪之中，见此情景，林枫识趣的紧跟其后，直到二人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布古才停下了脚步。

　　“老板，你是不是在担心衍哥？”

　　“明知羊身边有狼，岂能不担心。”布古语速缓慢的答道，而他呼出的热气在冷风中显得格外无力。

　　“你是在指周警官？”

　　布古沉默不语，在此期间，树枝上的落雪突然坠下并砸在了地面上，望着瞬间融入泥汤里的白雪，布古不由蹙起了眉峰。

　　隔日，庄衍睁开眼睛时只觉得自己脑袋快要炸开，于是他尝试以轻拍头部缓解疼痛，结果却无济于事，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待庄衍看清屏幕所显示的来电人名后才翻身抓起了手机且按下了接听键。

　　“庄衍，林枫不见了。”

　　鉴于布古说话的语气和平时无异，因此庄衍并没有理解对方口中的‘不见了’意味着什么：“可能是回老巢嘚瑟去了，小屁孩正处爱吹牛炫耀的年龄，相信我，午饭时间一到人立马就会出现。”

　　挂了电话后，庄衍再次倒在了床上，原本打算赖会床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场噩梦正等着自己……

　　驱车赶往案发现场的路上，庄衍那暴着青筋的拳头多次落在方向盘上，他之所以会这样只因十分钟前唐勇的一通电话：

　　清晨五点，有环卫工人报案称位于樱花路的一处小广场上惊现男尸，等到唐勇赶到现场便发现这名被害人又是一位乞丐，和同案其他两名死者不同的是——今天的被害人在七、八个小时前被庄衍救离了苦海……

　　庄衍赶到案发现场时，小广场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而身穿白色毛衣的林枫靠在一株樱花树上宛如睡着了般，正在花坛内忙碌的唐勇看到庄衍到场便快步上前拽住了对方，只是他根本拦不住这只已然发怒的黑豹。

　　“头儿，围观市民太多了，你千万控制住！”

　　唐勇的叮嘱庄衍一个字都没有听清，因为当庄衍看到满身脏泥的林枫时，他的脑袋就好像瞬间就被抽成了真空状态，与此同时他所迈出的每一步都十分吃力。

　　“他怎么了？昨晚人不是还好好的，这他妈怎么回事？”咆哮间，庄衍突然小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我都干了些什么？都怪我、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