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古,你知道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你来帮我吗?”一张一翕间,庄衍口腔中飘出的烟雾自其面门前掠过,此刻,它的存在令庄衍语焉不详的话更显扑朔迷离。
闻言,布古并未做出回应。
“不成佛便成魔绝非虚话。”说罢,庄衍试图从布古眼神中捕捉到零星信息,然而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你想说人既迷芒,必其将亡之道?”
见布古一点就通,庄衍也就不再藏着掖着:“这便是秦局将你拒之门外的原因,布古,你能对我卸下防备之心吗?长此以往我根本没有机会纠正你的错误观念。”
“说来可悲,自打我降生就不断有人想要掌控我的生活,你父亲替我选择了家庭,秦建国替我选择了人生,现在你又想左右的我想法。”话到此处,布古苦笑出声:“或许我注定挣脱不了你们手中的牵绳…”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之前庄衍已经领教过布古的固执,只是他没有想到相处了这么久对方竟还是油盐不进:“没人能左右你的人生, 更没人能将你据为己用,布古,所有人都看到你在侦破案件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大家翘首以待你能在此领域大放异彩。”
“我不需要任何人拯救,尤其是庄重的儿子,如果你们真像自己说的那么有能耐,叶夏夫妇也就不必做无谓的牺牲、还有我那葬身火海的父亲,当他们徘徊在死亡边缘时,那些口口声声承诺会保护他们的人又在哪里?”
“兄弟,你扪心自问真的不想重新穿上那身警服吗?你不觉得自己既然继承了两位亡父的能力就应该亲手铲除那个害人的组织?这是你的责任,同时也是每位刑警的责任。”道尽忠言,庄衍从钱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物件且郑重的塞进了布古手中。
布古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的房间,待四下无人他才仔细端详起眼前金光闪闪的勋章。
这是一枚公安部一等功奖章,它是至高荣誉的象征,在这枚勋章的背面布古看到了两串警号以及拥有者的名字,至此,他的胸口再次出现了熟悉的痛感,而促使布古激动、甚至引发顽疾的诱因是:荣誉勋章上的两串警号分别属于他的两位亡父——叶夏和赵毅!
布古猜测这枚勋章是叶夏牺牲后市局颁发给他的,时隔多年,庄衍不知从何处找到了它并在上面刻下了两位英雄的信息,虽然布古对庄衍的行为心存感激,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对方另有所图。
置身静谧夜下的闭塞村落,庄衍倍感享受,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各种正邪较量中摸爬滚打,不服输的性格铸造了庄衍的刀枪不入,而填充这身钢筋铁骨的是他那满腔浩然正气……
垚山的冬晨冷冽刺骨,推门而出的一瞬间庄衍觉得自己哈出的气都能结冰,正当他打退堂鼓的同时却看到布古正站在李子树下盯着远山发呆,见此情景,庄衍硬着头皮投身于冷风之中。
“我看你小子不折腾死自己绝不善罢甘休,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个刑警队长也就不用干了,单是秦局都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说话间,庄衍连续吸了几下鼻子。
“这里的空气能让我清醒一点。”
听闻此言,庄衍一阵窃喜,他晓得榆木脑子似要开窍了。
一顿简单的早饭过后,庄衍便向付军保辞行,他告诉对方自己一定会为逝去的生命讨回公道,而付军保看着庄衍信誓旦旦的样子突然老泪纵横,随后这个善良的果农恳求庄衍务必要保护雷洛洛,他说:
‘如果洛洛真的做了错事,请您告诉法官:没有父亲在旁教导这孩子才会误入歧途,而种下恶果的正是那几个坏人。’
回到沐泽,庄衍和布古去了一趟当年收押崔旭光、余得水、冯宝力的沐泽监狱,狱警翻阅资料后告知庄衍:崔旭光于2006年5月便被批准监外服刑,至于余得水和冯宝力也于2007年年初被提前释放,而相关保释人员的资料信息却是一片空白。
“雷洛洛还真是为民除害了。”前脚迈出沐泽监狱的大门,布古便口气轻蔑的说道。
“说话注意点分寸。”说话间,庄衍白了布古一眼,话未落音,他的微信提示有新来信。
查阅信息后,庄衍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陆采那边有结果了,经过检测血画和断指上提取的毛发确实属于合趾猿,也就是说我现在该去会一会这个雷洛洛了。”
送走布古,庄衍便给周明哲打了电话,他让对方尽快调出雷洛洛姑妈的住址,很快周明哲的好消息便传来,雷洛洛的姑妈不仅还在沐泽居住,而且此人的家就在距离市局不远的‘枫香阁’……
下午一点,庄衍和周明哲顺利见到了雷洛洛的姑妈雷秋英,遗憾的是雷秋英告诉庄衍:雷洛洛已经搬出去独居有五年之久了,不过这丫头偶尔会回来看看她。
得到如此结果庄衍自是不甘心,于是他便主动询问雷秋英是否听雷洛洛提起过有关‘合趾猿’的话题。
雷秋英闻言当即表示确有此事,她说洛洛的手机屏保是与一只黑猩猩的合影,这只动物雷秋英表示自己在百花村见过,所以她对此印象深刻,雷秋英还告诉庄衍,那只黑猩猩当时被沐泽野生动物保护站收养了,在以后的几年里洛洛经常去那里看望它。
随着双方交流逐渐进入主题时,雷秋英却突然对庄衍到访的目的起了疑心,她认为事实并不像庄衍说的那样,他仅仅是想了解一下九年前的案子那么简单,敌不过这女人的强势逼问,庄衍只能向其透露了事情真相的冰山一角。
庄衍说当年犯案的嫌疑人近日被害,为了调查命案他们只能重提旧案,正因如此,他才登门欲和雷洛洛聊聊。
庄衍不知自己的坦白戳到了雷秋英的痛点,眼下这女人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雷秋英指责当年相关部门没有重判害死弟弟的犯人,如此搪塞是对死者的不尊重……
后经庄衍巧舌如簧的一番争取,他们再次获得了雷秋英的信任。
就在庄衍准备继续深入了解九年的案子之际,雷秋英却一语惊人:“洛洛目前在沐泽野生动物保护站工作,她和那只可怜的黑猩猩吃住在一起已经五年了,你们想要了解那件事就直接去找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