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妤不知道,另一边那“妖道”覃骞正风风火火地往岑府赶去,眼下她在白马寺安然度过了两天,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自打王深给了她那香囊,岑妤的头痛便好了许多,再加上这两日多宝已经给她煎服汤药了,如今也是再没有犯过头疼了,不过歇在房里的时候也可避了不少应酬来,她也乐得清闲。

  就在岑家上下一行人正收拾东西时,外头有个小沙弥跑了进来:“哪位是岑妤姐姐和岑兰姐姐?”

  院子里的人便都看了过去,这小沙弥岑妤并不认得,为何会寻她们?岑妤和岑兰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均不知所以,两人只好应了声,那小沙弥见了便颠颠地跑了过去。

  “有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大哥哥,让我把这些东西送给姐姐们,请问哪位是岑妤姐姐?”小沙弥可爱的小脸蛋上长了点点雀斑,十分讨喜。

  “是我,只是可否问小师父,是何人所托?”岑妤笑眯眯地双手撑着膝盖看着小沙弥。

  “那个大哥哥只说自己是宫里那位,说,二位小姐若是询问,便说相见即是缘,姐姐们自然会懂的。”小沙弥似背经书一般绞尽脑汁地回忆道。

  宁昀?

  岑妤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只见小沙弥拿出一支冰纹玉叶簪递给了岑妤,那簪子浑身透着翠蓝色,十分稀奇,可见定然不是凡品。岑妤的笑便僵在了那,迟迟没有接过。

  簪子,是不能随便送的,簪,又称搔头,多是用于情郎赠送给心爱之人定情所用的,且意味着将娶之为正妻。

  岑妤不怕四皇子来追求她,但她怕的是四皇子要娶她作正妻,她的身份若是给宁昀作妾,岑侯爷和明老太太恐怕也不会答应,但若是正妻则就不一样了,四皇子在所有人眼里头,无疑是最有可能夺得皇位的,更何况四皇子眼下对她态度有些暧昧,要以正妻之位使岑家心动,要说岑家不将念头打到将她嫁去都难,只是她这辈子最恨的人便也是宁昀了,又怎么会同意。

  “四皇子殿下真是太客气了,妤姐儿,还不赶紧收下。”岑老夫人在一旁笑呵呵道,却催促着岑妤收下,可见态度。

  岑妤面色不甚好看,却也无他法,只好在明氏的催促之下收下了簪子,那冰纹玉叶簪在她手里觉得十分烫手,恨不得现在就立刻丢掉这个烫手山芋。

  该死的宁昀,上一世纠缠她,要了她的命还不够吗,这辈子还想要祸害她吗,岑妤不由得心下恨恨。

  “岑兰姐姐,这是你的。”小沙弥转身看着岑兰,将一个香囊递给了她,只见上面绣着双蝶嬉戏百花图。

  岑妤不免更加怄气了,宁昀这是什么意思?送她一支簪子,再送她大姐一个香囊,这是要一口气将正妃和侧妃都给钦点了吗?他也不怕撑死?岑妤不禁怒极想笑,这宁昀还真是......他当真觉得这皇位,对他来说唾手可得了吧,便这般肆意妄为地羞辱她们姐妹。

  只是岑兰却如岑妤一样,迟迟未接下,面色也不大好看,倒是让小沙弥有些急了,不止小沙弥着急,一旁的薛氏却是更加着急。

  “哎呀,四皇子殿下真是太客气了,兰姐儿你还不赶紧收下,可莫要辜负了四皇子的抬爱呢!”一旁的薛氏十分欢喜,见自己女儿得了四皇子的香囊,想来仿佛都能瞧见自己攀龙附凤的日子了,不由得喜上眉梢,连连催促岑兰将它收下。

  “娘!四皇子如今还年幼,哪会多想这些,只是想着女孩子家的喜好罢了,您便消停些。”这是岑兰第一次没露好脾气地和薛氏回嘴,往常她总是依着薛氏的性子的,哪怕薛氏有时真的蠢笨不堪,可岑兰总是会遵照着母亲的意思去做,更不会当众拂了她的面子,这回倒是难得有了火气来。

  说是心中不太爽快,但也不能不接,岑兰拿过香囊之后,那小和尚便开心地跑出了院子。

  岑妤抬眼去看岑兰面上的神色,只瞧见她面上似乎不是很快活的样子,眉宇之间多有凝重,岑妤便心下了然。

  岑兰虽说文文弱弱、不争不抢,然而总归是岑家养出来的姑娘,这性子脾性都是一流的,自然也有身为小姐的骄傲来,眼瞧着自己妹妹得了正妻之位的“簪子”,而自己却只有一个香囊,其中意味对她来说无异是羞辱,何谈高兴。

  岑兰此刻心中的感触却是比面上还要多得多,她仍旧记得少年那炽热的双手拉住她手腕时的感觉,如今腕上还在隐隐发烫似得,那丰神俊朗的少年,哪个女子瞧了不心动,便是那冷意和傲然也是他的身份使然,岑兰心下也并不反感。

  可如今那如玉的少年郎竟将簪子送给了岑妤,将香囊给了她,倒还不如什么都不送她的好!这叫怎么一回事,姐姐妹妹共侍一夫吗,传出去不是笑话吗,也就她娘还是那等欢喜的样子,可不遭心吗?

  明氏瞧在眼里,心里自有盘算,这四皇子中意妤姐儿是可以确定了,也不出她所料罢了,这妤姐儿的样貌,即便是分个三六九品那也是顶顶好的,不愁男子不爱。只是当下兰姐儿的面子明显也是过不去,倘若她正经当一回事,那便是当众不给了兰姐儿脸面来。

  眼下最好的法子便是当玩笑话揭过去,这四皇子的心意明了,哪还愁面子上的事,反正妤姐儿现下还年幼,倘若是定亲也要等上个三四年,兰姐儿待过段时间自然便会看开了。

  明氏想罢便也发话了:“好了,兰姐儿也莫要置气,殿下孩子气性当不得真的,哪晓得女儿家爱什么,胡乱送的罢了,不合脾性也难怪。薛氏,你也是,女孩子家面皮薄,当说的不当说的都有些分寸,且都收拾收拾回府去吧。”

  见明老太太都发话了,众人也都不再多言语了,只是薛氏心中还有些闷气,怎么一个个得了礼却都跟要了命似得摊着脸色,竟拿她出气,连自己生的女儿都这般,虽心下满是牢骚,却也未发。

  就这样众人各怀心思地回了岑府去,各自也都揭过了此事未再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