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女兵（4）

　　朱端阳环视了下四周，不无讽刺地：“你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徐一鸣：“对。另盖间宿舍，你知道要花多少钱？一块砖从山下运到这儿，比大理石还贵！”

　　朱端阳木然地望着徐一鸣。

　　徐一鸣严肃地：“以前化验室就我一个人，工作忙，来不及收拾。你来了以后，要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要让人家说你是个懒姑娘，既影响你的进步，对你以后的事也不好。”说罢，他出门走了。

　　22、 一组短镜头

　　朱端阳在擦门窗。

　　朱端阳在擦器皿。

　　朱端阳在擦地板。

　　零乱的房间，变得整洁明亮了。

　　朱端阳脸上堆着微笑，汗珠欢快地滚落。

　　朱端阳的视线游动着。当她发现徐一鸣肮脏的犄角，脸上的微笑骤然消失。

　　徐一鸣的被褥污秽不堪。单枕头上的毛巾就有七、八条。大的上面摞小的，花的上面压白的，层层叠叠，浸满头油。

　　朱端阳望着犹豫片刻，利索地全部泡入盆里，端到对面洗起来。

　　徐一鸣回来了。当他看到朱端阳冻得红彤彤的小手，晾晒为自己洗过的枕巾，脸一下子阴了起来：“朱端阳，你到屋里来一下。”

　　朱端阳喜孜孜地往回走，想着徐一鸣要感谢她，她就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谁叫你洗我的东西了？”徐一鸣厉声喝斥道。

　　朱端阳愣了一下，委屈极了：“我什么都没动，只是……”说完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徐一鸣背对着她坐在铁制办公桌前。

　　他回头看看木然站着的朱端阳，骤然感到歉意，语气降低了八度：“我刚才忘记告诉你，今后化验室就咱们两个人，要格外注意影响。除了上班时间，不许进这屋，凡属我个人的东西，你一概不要动，包括脏衣服。”

　　朱端阳叭哒叭哒的泪珠掉在地板上。她默默点头。

　　徐一鸣仍然背对着她：“现在，我们开始学习化验的基础知识。这是架德国显微镜，很珍贵！当初启运的时候共四架，一路颠簸，运到这里，只有这一架能用了。你千万不要私自拆卸，免得弄坏了。好了，我先测验一下你的基础知识。你在纸上写出15个化学元素符号。”他的语气呆板而生硬，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正经。

　　朱端阳绞尽脑汁地写完，递给了徐一鸣。

　　徐一鸣数了数：“连写错的都算上，才十四个。你还得写一个。”

　　朱端阳窘得象个小学生：“我实在写不出来了。”

　　徐一鸣严厉地：“想，我要求你写15个，你必须写出15个。”

　　朱端阳为难地：“我实在想不起来了。上学的时候，老师光让写批判稿儿。”

　　徐一鸣提示她：“抬头看，房顶上是什么？”

　　朱端阳：“灯炮。”

　　徐一鸣：“灯泡上有什么？”

　　朱端阳：“灯泡上有……灯丝和玻璃。”

　　徐一鸣：“真笨！灯泡上有个元素符号 —— 钨。这都想不起来。记住，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化验员，除了刻苦学习，还必须学会勤动脑。”

　　朱端阳脸颊绯红，默默点头。

　　23、 炊事班

　　小伙子们一边忙碌，一边神采飞扬地议论这些妩媚的女兵。

　　甲：“你说这些小丫头，哪个最俊俏？”

　　乙：“我说是那个卫生球，白白的、嫩嫩的，象是刚从牛奶里泡过的。”

　　甲：“她算球，一天到晚老阴天，象别人欠她二百吊钱。”

　　丙：“对！那天我想给她说句话，她眼都不眨，脖梗挺得高高的，象白雪公主。”

　　郑凯：“我看还是郑丽，弯弯的眉，大大的眼，声音象铜铃好听极了。”

　　赵元：“人家刚来几天，你小子就瞄上了，还什么一家子。”说完诡密地一笑。

　　郑凯神气地：“那怎么样？一笔写不出两个郑字嘛！”

　　赵元：“哎！我看还是那个朱端阳。你看身材多么细匀，眼睛多么明亮，嘴巴多么俏皮，真象电影《这里黎明静悄悄》中的美人鱼卡。”

　　安门栓对其他人的议论颇不以为然：“一拃半细的腰，养得出孩子来吗？纵是养了，青石板一样平整的胸脯子，养得活月娃子吗？说到嘴俏皮，便是要不得了，女人家更要紧的是干活，嘴哑是福份呢！”

　　安门栓浓重的陕北腔，引起大家一阵哈哈大笑。

　　朱端阳突然地站到了门口。

　　室内霎时鸦雀无声。

　　朱端阳浑然不觉。她瞥了一眼中午要吃的馒头和脱水菜，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安班长，今天晚上吃什么呀？”

　　安门栓顿时来了情绪：“今天晚上改善伙食 —— 红烧羊肉！”

　　朱端阳吐了口唾沫：“我不吃羊肉。”

　　没有预想中的欢呼，安门栓颇感惊讶：“你不吃 —— 羊肉？真不吃？”

　　朱端阳一副愁眉：“真不吃！”

　　安门栓一阵沮丧：“你离远些，我要点火蒸馍了。”他抬起因为小时候的缺钙而四棱见角的大脑袋，看也不看朱端阳，好像自己同自己说话。

　　朱端阳用手捂着嘴窃笑着后退一步。

　　“轰”的一声，汽油炉子象爆炸似的燃烧起来，把朱端阳吓了一跳。

　　朱端阳好奇地望着。

　　徐一鸣走过来：“朱端阳，好像今天不是你帮厨吧！”他身穿白色工作服，双手抱着肩，冷冷望着朱端阳。

　　朱端阳被突然的喊声惊了一下。她不由自主往外伸了伸舌头，悻悻地往回走。

　　徐一鸣拉开一段距离尾随其后。

　　24、 炊事班

　　安门栓在切着冻的梆梆的猪肉。他切好后，又狡黠地切了一小块羊肉，放在猪肉里炖起来。

　　赵元疑惑地：“班长，你……”

　　安门栓微笑着：“你懂啥哩！”

　　25、 化验室

　　徐一鸣坐在办公桌前看书。

　　朱端阳专心致志地操纵着显微镜。

　　安门栓用胳膊拱开门，两手端着一大碗猪肉进来：“你不吃羊肉，这是单给你炖的，趁热吃吧！”

　　朱端阳脸上涌出感激：“谢谢你，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