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呢?”烈文昭薄唇轻启,又抛出一个疑问。
婉儿算了算路程,柔弱的脸色伴随着一道严谨的光芒,道“最快也得明天傍晚吧。”
那岂不是还得坐一天的马车!
烈文昭有些头疼,今天坐了一天的马车做的她浑身难受,也不知道对面颜清是怎么在那种摇摇晃晃的情况下,稳如泰山安然熟睡的。
“姚小姐,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早起赶路呢。”
婉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眸中泛起睡意,眨了眨,最终没忍住,闭上了双眼。
“婉儿,你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烈文昭微微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眸,“睡吧。”
婉儿的睫毛颤了颤,却没睁眼,支支吾吾喊了句,“……碧雪姐。”
微不可闻地声音消散在黑夜中,烈文昭用鼻音轻轻应了句,两人之间再无话语,一觉至天明。
客栈果然是一个最好打探消息的地方,之前呆在桃源村,消息闭塞落后,烈文昭只能根据现有情况判断,顾延宇逼供谋反内乱,导致战火四起。
却不知,她醒的那一天,已经是逼宫后的一个月了,而在这短短一个月内,顾延宇不仅仅是改了国号登基上位,还开始招兵买马,隐隐有出兵打仗的趋势。
一行六人坐在大厅角落中吃着早饭,烈文昭不紧不慢地往嘴里舀着粥,耳朵却竖着听着大厅内众人聊天,试图打听到更多消息。
隔壁桌坐着三位大汉,其中一位头戴红巾的大汉朝他对面的大汉神秘的说道,“诶,大哥,你听说没?今日又有大臣提议给皇上选妃,被皇上狠狠地骂了,还被丢回家反省几天去了。”
对面的大汉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红巾大汉左侧的大汉不屑地嘁了一声,“这都这个月第几次了,哪次提出选妃不是被皇上拒绝了,没啥好奇怪的。”
“这事倒是没啥奇怪的,不过……”红巾大汉压低了声音,“你们说,皇上为啥不选妃啊?总不可能是那啥……不行吧?”
“去去去,别在这乱讲!要是被人听到了,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左侧的大汉白了他一眼,压根没打算理会他的话。
“嘿嘿,哥们我就一臭嘴,胡说八道,你们别当真哈!”
“就你那张臭嘴,香的都能被你说成臭的!”左侧的大汉嘲讽道,随即也压低了声音,“不过要我说啊,皇上迟迟不肯选妃,很可能是因为前朝公主。”
“你是说……”红巾大汉迟疑了一下,瞅了瞅身边没人在听,压低声道,“文昭公主?”
“前朝总共就那么一个公主,除了她还能有谁!”左侧大汉提醒道,“你们可别忘了,当今皇上当初除了是镇国大将军外,还是驸马爷。”
“听说当时那公主还给皇上生了个孩子,可惜后来那公主自尽了,孩子也跟着去了。”
“你的意思是……”红巾大汉似乎知道了什么机密一般,一脸震惊,却仍不忘压低声音,喊道,“皇上还没忘了那公主?”
“说不准呢……”
后头几人又说了些什么,烈文昭已经听不清了,但就顾延宇迟迟不选妃一事,她可不认为对方是因为她。
多半是为了欧阳思思吧!
烈文昭还清楚地记着欧阳思思来烈火王国的那天晚上。
那是一次专门给欧阳思思准备的接风晚宴。
金碧辉煌,奢华无度的正阳殿内,舞姬在翩翩起舞,乐伶在一旁奏乐,两侧坐在皇亲国戚和权贵大臣。
首座的皇帝皇后往下,左侧是烈文昭和顾延宇,右侧则是远道而来的欧阳思思。
彼时,欧阳思思还未展露自己的狼子野心,凭着甜美可人的形象,博得了一众人的好感,这其中,也包括了烈文昭。
直到晚宴进行到最后,欧阳思思当众献舞,泼辣欢脱的舞蹈,是与烈火王国温婉的舞蹈截然不同的风格,顿时艳惊四座。
皇帝想要予她赏赐,问她想要什么。
欧阳思思芊芊手指向左一扫,直指顾延宇,“思思对这位公子一见钟情,不知烈皇能否赐个婚?”
大胆放肆的言语,以及当时欧阳思思眼中不加掩饰的占有欲,烈文昭至今犹记在心,难以忘怀。
后来,她父皇以顾延宇已经和她成婚为由,拒绝了欧阳思思,毕竟,欧阳思思贵为雄鹰国的公主,不可能委身当顾延宇的妾室。
但现在就不同了,她死了,孩子也早就死了,甚至整个烈家皇室都毁于一旦了,顾延宇身边没有一妻一妾,再也没有什么能成为欧阳思思嫁给他的阻碍了。
再加上如今的局势,顾延宇想要出兵攻打东令部落,和雄鹰国联手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
烈火王国位于中原地带,兵马不及东令部落的各个游牧族的铁骑,想要正面进攻极为困难,而且劳民伤财,但雄鹰国不同,雄鹰国在东令部落的另一侧,与它隔海相望。
因着是个岛国,雄鹰国的海上军队极为厉害,如果有雄鹰国的海上军队相助,与烈火王国两面夹击,拿下东令部落就会方便的多。
而想要和雄鹰国联手,最快的方法就是联姻。
欧阳思思是雄鹰国皇后的嫡女,哥哥是太子,可以说是最有利的联姻人选了。
天时地利人和,烈文昭不相信欧阳思思不会想方设法嫁给顾延宇。
一想到这两人,烈文昭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临死前的那一幕幕,双眸中闪过一丝恨意。
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的烈文昭没注意,对面颜清的目光已经从她面上扫过好几眼了。
烈火王国对男女大防的要求并没有那么高,女子出门在外并不需要像前朝那样戴着面纱帷帽,是以,烈文昭面上的情绪,对面的人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颜清眼中闪过一丝趣色和好奇,他虽然不了解姚碧雪,但从颜母口中可听到了不少关于她的事情,包括她父母是为何去世的。
她心中有恨是正常的,但恨的对象,是不是有点奇怪?
如果他没听错,隔壁桌刚刚讲的是关于当今圣上的事情,而其他几桌要么就是聊些自家的生活琐事,要么就是扯些江湖传闻,不管是哪里传的话声,都没有关于东令部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