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遇少宗主

  那是一个精神气十足的老人,不过这无论穿着,做派还是气质,都很符合一个花匠所应该具有的。“莫非钟叔所说的园丁就是指的他?”心中想着,倪嫣回身想要寻找钟叔询问一下,可身后哪还有什么人,连个影子都没有。“难道是因为自己走的太快了?”想着也是有些无语的吐了吐舌头。她又转身看向被花团拥簇着的忙碌的老人,也是有些犹豫:是等着钟叔找自己呢,还是这个老人打个招呼?

  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眼前的老人突然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明显感觉到有人正在注视着自己以后,他抬头,回望了一下。“那个……”这一回望,让一直望着的倪嫣尴尬了,停顿片刻这才又说道,“您好。”老人打量了她片刻,很快便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冲着倪嫣,准确来说是冲着倪嫣的身后,很热情地说:“这女娃是你领过来的吧!”惊诧之下,倪嫣回过了头,发觉是钟叔以后,才又放下心来。

  “看你整天忙地不可开交的,给你介绍个帮手不好吗?”钟叔反问道,他的声音很轻松,就像对待一位有多年之交的老朋友一样,冲着老园丁又说道,“这是倪嫣。”或许是不放心吧,说罢又补充了一句,“我侄女。”话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倪嫣,见对方诧异归诧异,但终究是有一抹笑意在脸上,也知道是接受了以后,才松了口气继续说,“你老头子对她好一点!要是她跑来和我告状,我定饶不了你。”“你个见色忘友地老家伙!”老园丁也不甘,但在看了钟叔咄咄逼人的眼神以后,气势也是矮了半分,“好!好!知道了!”见俩老人斗嘴地样子倪嫣也是轻松地笑了笑。随即会想起之前钟叔对自己的种种,内心也是越发的感激,心中不由的也是认下了这样一位叔叔。

  “小嫣,”调教完老园丁,钟叔对着倪嫣说,“这位就是顾潇,你不用对他太客气了的,也不要让自己太累了,太重太累的活你让他做,再有什么你尽管来告诉我就好,他不敢欺负你的。”倪嫣含笑的点头应下,但内心是知道的:该干的还是要干的,哪有把重活累活交给老人家的道理?

  “时候不早了,我得去前厅候着宗主了。”说罢,钟叔又嘱咐了几句之后,便又沿原路匆忙赶去了前厅。花圃之中,一时只剩下顾潇,倪嫣二人。

  那顾潇倒是不慌不忙地提了把剪子继续修建着花枝,把倪嫣晾在了一边,怕是钟叔刚才的一番话让老人有些不敢给她布置人物。“呃,”倪嫣无语了片刻,想了一下倒不如自己主动要求,于是开口问到,“顾叔,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顾潇再次停下手中的活,上下打量了倪嫣一番,仿佛自言自语般说到:“仲老找到人,可靠吗?”

  “仲老?”倪嫣疑惑了一下,不确定顾潇口中的人是否就是“钟叔”。“哎哟,你瞧我这老糊涂的,老是把你钟叔和另一个老朋友弄混!”顾潇一拍自己的脑门,说,“是钟老,钟老!”说完居然还朝倪嫣玩味的眨了眨眼睛。“那这样吧,嫣子啊,”不知不觉中,他对倪嫣的称呼已是越来越亲切,“过不了几天就是宗主的寿诞了,宗主尤是喜爱牡丹,你去摘一篮吧。”随后递给倪嫣一只不算太大的竹编篮,并提醒说,“记得啊,一定要开的正艳的大红的。”闻言,倪嫣接过篮子,在花圃中搜寻了起来,心中不免开始吐槽:牡丹?还要大红色的!果真富贵人家还是不能免俗啊!

  小半天的劳作之后,收获也只是微乎其微,毕竟要找到又大又红的牡丹也绝非容易之事,况且倪嫣还有点强迫症,符合她要求的就更少了。再者,这花圃所大,但花种毕竟过杂,每一种花的数量就比较少了,更何况还要正在怒放的。于是,在倪嫣寻遍了整个院子之后,找寻到的也就五六朵罢了,连篮子的一半都没有装满。倪嫣不禁有些许的犯难,正欲向顾潇询问,但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想想也就作罢了。思绪飘转,倪嫣不禁想到了刚进云宗时穿过的花园,也就自然想到了那些妩媚的大红色的牡丹。转身便独自一人循着记忆,找向那格外绚丽的花园。

  不久便到了花园。园内还是没有人。大概,都挤到前厅为宗主祝寿做准备了吧?想着,倪嫣向园内走去。

  小半天的时间,让本来就艳丽的牡丹,盛开的红的像是要滴出水来了一般。倪嫣欣慰的笑笑,轻提裙摆,群面的流纱便荡起褶皱,乍一看也像是一朵盛开的花。素手拈来,花篮中的牡丹,渐渐多了起来,渐渐形成了有一个大红的花园,只属于牡丹的花园。

  “嗯?”一声疑问,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从重重叠叠的花团中传来。倪嫣一惊,手上的动作一愣,抬头有些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难道是幻听了?”见四周确实没有什么,她不禁质疑起了自己。半晌,确认没有什么之后,她再次低头采摘了起来。

  “嗯!”又是一声,已从疑问转为了感叹的语气。倪嫣有些慌了神,抬头再次仔细的扫视着四周,可依旧是没有半点发现。就在这时,身后湖畔边的半月亭上,传来了清脆的男声:“你是谁?”闻声,倪嫣一惊,迅速转身向身后望去。许是转的太急了,一不留神,手上没抓牢,竹篮掉落在了地上。

  刚采的牡丹也随之从篮中洒落,铺散在湖畔边。而那些花瓣也随之飘然如水,浮于湖面,荡起圈圈涟漪,那红衬着碧绿的湖水,触目惊心。

  亭上的人懒散的依靠在围栏上,饶有兴味地看着亭下手忙脚乱的人,片刻,再次发问:“你可知,这些花皆为本少主所栽?”

  此时此刻,倪嫣的脑内一片空白。望着散落一地的牡丹,顿时不知所措。

  他是少主!我摘了少主的花!

  就在倪嫣低头,心乱如麻的时刻,在少宗主的眼里看来,却又是另一番风景了。

  她站在湖边,低垂着眼帘,身上的红纱若有若无,妩媚和清纯的融合,让她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微风吹拂衣襟,包裹着身躯,凹凸之处隐约浮现,诱惑人心。略带欣赏意味的大量了倪嫣一番,云宸略带玩味的一笑,反问:“不知道这花园是本少主的吗?”

  此时的倪嫣内心一片叫苦,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回答了:我当然不知道了。她无奈地想:要是早知道了谁还会来这摘花!她一时也慌了神,毕竟古代不比现代的开放,她又是第一次出门,规矩什么的也是一知半解,一时间愣在那,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而一旁的云宸却又是另一番模样,与倪嫣的呆愣不同,他双手环胸,像看戏一样戏谑地看着倪嫣,嘴角始终带着一抹笑。他站在高处看着倪嫣,看着她修长的睫毛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颤动着。

  他的嘴角再次咧出一个弧度,随后一翻身,跃出亭子,绕过湖面,缓慢地走向倪嫣。在离她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云宸停住了脚步,弯腰,拾起了在慌乱中被倪嫣掉落在地的篮子,伸手,随意的递给了她。

  倪嫣一愣,抬头,望向眼前的人,不知怎的,竟想到了一句话:眼前人是心上人。不得不承认,近距离看见他的瞬间,倪嫣是有动心的。

  接过花篮,倪嫣低着头,轻声说了句“谢谢”,她低头并不是因为害羞还是什么的,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熟悉古代繁琐的礼仪,不清楚现在的场面要如何应对,还不如将错就错即便被人误会了也比被人知道真实身份的要好。不得不说,这少主还真就被她蒙混了过去,不但没有追究她采花的过失,而且将花篮递还给了她。

  接过花篮,倪嫣还是处于蒙圈状态,知道云宸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倪嫣。”她的头垂得更低,声音也更小了,生怕自己犯错的样子。

  “哦,”云宸的声音中有一种恍然大悟地感觉,“你就是钟老的侄女。”

  这下轮到倪嫣惊讶了:钟叔真的把我当侄女了吗?这么快就和其他人说了啊。想着,心中有一股暖流涌动。

  “看来,”云宸轻歪着头看来她几眼,说到,“还挺漂亮的。”倪嫣仍是低头不语,只是握着花篮的手确实越抓越紧。

  云宸许是看出了她的不安与紧张,略带解释意味的说:“其实也不是不许摘这里的花,”说着,他越走越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比如说你,”他淡淡一笑,“我允许了。”

  倪嫣有些匆忙的逃离现场,脚步有些恍惚的回到了花园。顾萧正愁找不到人,见倪嫣表情复杂的回来,忍不住的问:“嫣子,你去哪儿了?”她回忆了一下方才发生的事情,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有些魂不守舍的说道:“我去前面的花园摘牡丹去了。”话落,却引来了顾潇的惊诧:“什么!”他的语气震惊中带着一点恐慌,“那可是万艳斋啊!”

  “万艳斋?”倪嫣疑惑的语气表明了她的不明事理。

  “那可是少主宗主的园子,没有他的允许是不可随便进出的,更何况你还摘了人家一篮子花回来!”皱眉,顾潇继续问到,“嫣子,你摘花的时候可有被其他人看见?”

  听闻,倪嫣想了想,决定不把之前的事说出去,一来就算是少宗主的园子,自己也算是得到他的允许了,二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不提也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想着,倪嫣决定不再提这个事。

  转念一想,倪嫣吐了下舌头,说到:“顾叔。你看看,我这可算是完成任务了?”随后,将那一篮子牡丹递给了顾潇。

  见到那鲜红欲滴的牡丹花,顾潇一时也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上面,接过篮子,他说:“嫣子啊,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会儿吧,可别累坏了,到时候钟老可要怪罪于我了。”听着他的话,倪嫣觉得好笑:”哪有这么容易就累了。对了,”她问道,“顾叔你现在是要把这些花送去前厅对吗?”

  “那当然咯,趁着这花还新鲜。”顾潇说着,便向前走去。“等等我啊顾叔,我也要去。

  “算了算了,我的小祖宗,你还是坐在这等着吧,别一会儿又不知道跑到哪去坏事了。”顾潇边说着边挎上篮子向前走去。

  “不要!”倪嫣耍着小性子,抢下了顾潇手中的篮子挎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笑着说,“正因为不知道路,才想要多走走呀,这样下次才不会迷路了。”“好吧好吧,”顾潇无奈又沉溺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子,显然是已经妥协了。

  很快,一老一小两身影便消散在了花海之中。

  正如顾潇所言,他们去前门并没有经过万艳斋,而是绕到了一条小路上,通过这条小路走去前厅,一路上倒是遇见了不少和他们一样手上拿着东西匆忙赶路的人。也正因如此,倪嫣才明白,为何偌大的园子却始终不见个人影:并不是没有人,而是没人敢走。

  不多路,顾潇就领着倪嫣从一个偏门进入了前厅。

  “嫣子,去把花放在桌子上吧,就是正对着门那张。”随着顾潇的指挥,倪嫣放好了花,顺便打量了这个房间一番。前厅显然事布置来会客的地方,古香古色,各种实木的家具,让这个房间充满了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虽然淡却给人一种浓郁的感觉,也算是沁人心脾的那种。

  “行了嫣子,”顾潇开始催促了,“先走吧,过几天的生日宴会上,你大可以慢慢欣赏,现在院子里还有很多花等着浇水呐。”

  “唉?生日宴会我们也可以参加吗?”倪嫣有一丝好奇。

  “当然可以,”顾潇回,“宗主平日里待我们不错,像这种庆祝自然事可以参加的。好了好了,该回去干活了,我们耽搁的也够久的了。”话落,顾潇便率先向门外走去,倪嫣瘪瘪嘴,还是低着头听话的跟在了后面。

  正当倪嫣提着裙摆想要跨过门槛之时,却见身前的顾潇猛的停了下来。倪嫣一愣,听见了顾潇的声音。

  “少宗主。”他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