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冷着脸说:“‘吃素’,还分年纪吗?”
凝香听了,继续手上的动作。通红的外衫搭在肩上,隐约的还能看到她后肩的红花,淡淡的问了句:“东西带足了吗?”
“带足了。”说完小男孩从怀里掏出了两个金锭,放到了一旁桌上的盘子里。凝香抬眼透过铜镜看到了桌上的金锭:“说吧,是想‘问话’,还是想‘杀人’。”
“我要杀人。”
“谁?”
“张府的二姨娘。”
“呦,你爹的小妾啊?”
“是。”
“行了,回去等着吧,三日后会有消息的。”
“你就不问问这钱是从哪来的?还有我为什么要杀她?”
凝香放下手上的香炉,点上了香扣上了盖子,靠回到软垫上:“孩子到底是孩子,你这钱打哪来为什么想杀自己小娘,和我有什么关系?小哥,你若是后悔,可就出不去这个门了。”
“不后悔,我要她死的惨一点。”
凝香看着红纱帐前的这抹小影子,点了点头:“那我还要你鞋上的那两颗琉璃珠子。”
男孩趁着烛火的光亮,低头看了看自己鞋上的琉璃珠:“我这琉璃珠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珠子,不值钱的,若是这金锭不够我回府再叫人送来。”
“我就要你那两颗琉璃珠。”
男孩想了想,从自己的鞋上抠下了这两颗珠子,放到了盘里。只见纱帐里的影子摆了摆手,壮汉就抬手示意小男孩该走了,然后带着小男孩出了醉香楼。
第二日晚上,张府的二姨娘就消失不见了。
张府上下都出去找了,可就是找不到。第三日一早,张府的司阍一开门,就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裸尸。司阍当即吓得瘫坐到地上起不来,盯着尸体喊道:“来人啊,来人呐!”
管家过来一看,抬起女尸的脸,正是失踪了的张姨娘,再回头看那司阍,脸色青白早已吓得失了禁。
而此刻的陆凝香正坐在自己的房里,对着光看着两颗琉璃珠子,记得自己小时候就喜欢这样的珠子,爹再出门的时候就买回来一大盒子给自己。
想着想着,凝香就把这两颗珠子扔进了一旁的水盆里:“倒掉。”
帘子后面就出来了人,将这盆水倒了出去。没多一会凝香就带着面纱摇着扇子推开了门,楼下的人看着楼上的一抹红影出来了,就起哄喊道:“呦!是香儿姑娘!”
顿时楼下的人就都开始起了哄,喊着叫香儿姑娘下楼喝酒。凝香不理会这群人,眼里默然的看着楼下人的嘴脸,眉眼里满是厌恶,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达官贵人,在这里都变了样子。
“今晚我们去陆府。”
“陆府?”
“不是说陆府闹鬼吗?我们就去看看这鬼长个什么样子。”
一回到浔南城,凝香就听说自家的老宅闹鬼,所以到现在也没人修缮,尽管地方大底子好没人敢买,凝香倒是要回去看看。
紧着三更天,凝香就带着几个人到了自家的老宅。车子拉到了后门,凝香便从车里钻了出来,车夫趴在了地上让凝香踩着后背下去。旁边的女子扶着凝香,凝香抬头看了看问到:“怕吗?”
“不怕。”
醉香楼里的姑娘个个从死人堆里滚过,实在没什么可怕的。随行的跟着凝香从后门迈进了院子里,几个壮汉拿着火把走在前面。趁着月光和火把看看自己从前的家,凝香竟然冷笑了一下。
虽然被火烧过了,但是院子里大致的景象都还残存,只是房屋变得空了,几棵老树变成了灰土土的枝干。
凝香在院子里转了好一会,也没有看到什么所谓的鬼。终于在走到自己曾经的闺房时,听到了几声啜泣。
身边的女子:“姑娘。”
凝香抬手示意她噤声,紧接着就听到了大声的哭泣。凝香顺着声音直接找到自己闺房后面的角落,见到一个穿着素色衣裳,和当初的自己很像的一个身影,披散着头发在哭泣。
拿着火把的壮汉手臂有些微微发抖,凝香上前拿过火把,走过去照着这个所谓的女鬼:“戏文里不是说,鬼是怕光亮火把的?你连火把都不怕?那我就先烧了你的头发。”
听到凝香的声音,女鬼竟然愣住了并且停住了哭声。凝香见到这样的情景,果然如同心中所想,什么女鬼分明是人扮的:“转过头来。”
女鬼转过了头,露出了煞白的脸,吐掉了口中的假舌。见到了凝香伸手抹了抹脸上的白色,流下了眼泪喊了句:“二小姐。。。。”
听了声音看着眼睛,凝香皱了下眉头:“双儿?”
凝香看到是双儿,赶紧将她带回了醉香楼。双儿坐在浴桶里,两个姑娘帮她梳洗。
梳洗后双儿被带到凝香旁边的房间里,看看正在桌前等着她过来吃饭的凝香,不禁问了句:“二小姐,你竟然就是醉香楼的香儿姑娘。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是吗?”
双儿点点头,凝香撩起绣上的轻纱帮双儿舀着汤:“陆凝香本来就死了。嫁人了吗?”
“还没。”
“那你这半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讨饭。”
凝香抬起眼睛看了看双儿,双儿见到自家小姐的眼神有些害怕,躲闪着赶紧往嘴里爬饭。
“你不用怕我,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想到自家二小姐曾是个连杀鱼都不敢看的人,现在竟然会做手上沾满血腥的事情。自己在乞讨的时候只是醉香楼‘吃素’的事情,自己就听说过了好几件。加上前些天张家二姨娘的事情,双儿也不禁对现在的二小姐有些害怕。
“吃完了你就在这休息吧,眼看天就要大亮了,我该去睡了。”说完凝香起身便回去了。
看到双儿对自己的恐惧,凝香就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吓人了。清早上双儿就跑到了凝香的房间,自己端着水盆等着她起来梳洗。
睁开眼睛从床榻上爬起来的凝香,看到是双儿在端着水盆,就问了句:“怎么是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