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陆老爷一脸淡然的说到：“无规矩，不成方圆。国法家规，历来如此。今日请家法已是恩德，老二，你不必再说了。”

　　说话的功夫，家丁就已经转过一旁的实木屏风，一水刑具般的物件出现在眼前。这还是凝香第一次真切的见到自家家法的样子，这一件件的无论是哪一样落在婶娘的身上都极为要命。

　　凝香有些胆怯的握住了自己的裙角，看着父亲从上面拿下了一个漆黑的长板，上面嵌着密密麻麻的尖石子，这一板子下去就算是皮开肉绽也得擦出伤来，婶娘这样娇弱的身子，怕是挨不了几板子。

　　身边的家丁拿接过板子站在了婶娘的旁边，边上的两个家丁搬来了长凳，一把抓住婶娘，秋萍看到了才开始慌张问到：“你们要干什么？”

　　其中一家丁一把撕下秋萍的外衣，露出了里面通红的肚兜，一把将秋萍按在长凳上绑住双手，动作极其利落。

　　二爷有些看不下去，刚想上去挡，就听陆老爷说了一句：“你若再敢求情，我就送这两个人去衙门。三十板，打！”

　　凝香紧张的看着第一板子下去，婶娘便叫的撕心裂肺，夜里孤寂，婶娘的叫声在陆府上下回荡。家中女眷看着这场面，紧张的捏紧了手上帕子。

　　还没到十板，婶娘就晕了过去。家丁一桶水泼醒了婶娘，婶娘咬着牙齿微微颤抖，声音沙哑且凄惨的说到：“姓陆的，你今日如此待我，他日定会家破人亡，卖女为娼！”

　　陆老爷眉毛都不台一下，放下茶盏站了起来对家丁说到：“打完了吊起来。”转而对身后的吓得直发冷汗的人说到：“时辰不早了，都回去睡吧。”

　　凝香转身回到了东院，吓得一夜都没有睡安稳，去找元青的事情也早就抛到了脑后。

　　躺下还没多久，天就开始微微亮了，辗转反侧许久才沉沉的睡去。第二日一早醒来，梳洗过后懒懒的到花厅去吃饭。

　　唤了句：“爹，娘。”就坐下来要吃饭，却不想陆老爷先不冷不热的问上一句：“昨晚三更，你怎么会在竹林？”

　　“我。。。。赏月，睡不着觉出去散散步赏赏月。”

　　陆老爷抬眼看了下双儿：“那墙根的梯子是怎么回事？”

　　“什么梯子？”凝香问了句，忽然想起来，昨晚凝香为了要自己逃跑还准备了个梯子，两个人当时被婶娘的事情吓到忘记了。

　　“可能，，，，是哪个家丁忘记了，是吧双儿？”

　　“是啊老爷，多福就有这个毛病，不知道是不是他。”

　　“你们两个不用再虚晃我，成婚之前，凝香哪也不许去。更不能像从前那样打扮成男子，或者假扮成双儿偷偷跑出去。若是被我发现了，就直接给你锁在房里，连房门都出不去。”

　　刚想反驳，脚下就被姐姐踢了一脚，凝香知道老实的回答：“知道了爹。”

　　“吃饭吧。”

　　这大将军还真是让人心烦。

　　吃了饭凝香就到院子里走，远远的看到吊着的丁管家已经晕过去了，便开口问道：“婶娘在哪？”

　　“您还没睡醒的时候就被二老爷救下来带回房了。”

　　听到这，未经世事的凝香还觉得这叔父对婶娘还真是过度的宠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由着她去。

　　正在自己闺房对着还没绣好的团扇发呆的时候，双儿就急忙忙的跑进来喊道：“小姐！”

　　“又怎么了？”凝香我问着脸上尽是不耐烦，双儿兴冲冲的说到：“姑爷来了。”

　　“姑爷？姐姐还未出阁，哪来的姑爷？”说完凝香忽而想起来，双儿说的‘姑爷’，不会是大将军苏幕吧？

　　“就是苏将军啊。”

　　果然，凝香无趣的将没绣完的扇面扔到一边：“那又怎样？”

　　“老爷叫你去花厅啊。”

　　“叫我？！”凝香皱着眉头，很是不悦。好，那凝香就去会会这个苏将军：“双儿，把我的发钗都卸下去，再去院子里摘两朵花，颜色越是鲜艳浮夸越好。”

　　“啊？”

　　“啊什么？快去。”

　　苏将军正坐在花厅和陆老爷等着凝香，左等右等还是不来。终于看到了双儿的踪影，双儿先站到了一旁。陆老爷刚想问凝香呢，就见到一个花团锦簇大红大紫的凝香冲了进来。

　　粉色的衣裙很是扎眼，脚上的绿鞋子也豪不逊色。头上满满的插着各种花，红的紫的黄的，脂粉涂的也是一塌糊涂。

　　陆老爷见了一口茶水没咽下去，赶紧用手捂住了嘴，然后被茶水呛到流泪。苏幕看到这一‘奇女子’，先是愣了下，而后嘴角微微抽搐两下，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

　　“香儿，你这是。。。。”

　　“苏将军到访陆府，要见凝香，凝香自然该盛装打扮，女儿做的有何不对？”再配上凝香无辜且夸张的表情，简直让陆老爷没法子说话。

　　苏幕反倒是满脸的轻松，穿着便装更显容颜俊朗。即便如此，凝香也不愿多看一眼。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原想着应付一会，这大将军就该因为看不下去自己的样子。想着一会就可以先回去了，谁知道他就稳稳的坐在那不动如山，反倒是自己看着他和父亲不停的聊着，有些着急坐不住。

　　“素闻陆府上下景致不凡，犹如凡间仙境，东西两院之间的荷塘，在夏暑之时看起来更是美不胜收。不知苏某可有幸一观？”

　　“当然可以，香儿啊，快带苏将军到院中观赏。”

　　陆府在当地名望颇高，就连浔南城的知府，都要给陆老爷三分颜面。陆家的老宅历经几代，历经过了几十年的修修整整，早已另有风韵。

　　凝香穿着打扮尤为怪异，走在府上下人们看了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平日里紧不喜欢大紫大红的颜色，今日竟一股脑的都套在了身上。

　　苏幕跟在凝香身边，背着手抬眼看着回廊上的梅竹纹雀替甚是精巧，竹角还嵌着鎏金边。荷塘里的水芙开的正盛，风吹过花田传来阵阵清香，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