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无爱之欢2

　　“你过来，”这个时候，许诺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过来看看，然后说说你的想法。”

　　高子珊的房间里布置了个照片墙，没有相框，只有一条粉色的丝线横挂在墙上，上面有很多银色的小夹子，夹着很多照片。

　　许诺看着这些照片，似有所思。

　　毫无疑问的，照片里的高子珊是阳光的，她笑容灿烂、目光纯粹，虽身为富家千金，却没有丝毫的傲慢像，更没有像白铃那种小家子气的做作……从面相上来看，真的是一个很阳光、很向上的女孩子。

　　“我……”略有些迟疑的，我还是说道，“不认为高子珊会是抑郁症患者，但是那瓶抗抑郁的药，却只剩下半瓶了。”

　　“有一种抑郁症，被称为阳光抑郁症，”许诺说道，“外表看起来比正常人更高阳光向上，也非常的开朗，但是，却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正因如此，反而会让旁人容易忽略他们的病情……所以，如果说高子珊是阳光抑郁症患者，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也曾听过很多关于抑郁症的说法……据说，就像是饿了的时候，大脑会给出信息‘你饿了’，还有渴了、困了、疼了之类的，这些都是身体的本能，但如果患上抑郁症，那就是大脑没有办法分泌使自己快乐的物质，而且，还不断地会提供出‘去死吧！’‘活着干什么！’之类的信息给身体……有很多患者，也是因此而自杀，但这绝不是矫情，他们只是病了。”

　　我看着许诺眉心紧锁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知道这种说法对不对。”

　　“所以呢？”他开口道，“你认为高子珊的自杀，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是吗？”

　　“是，”我老实承认，“不过，她已经在接受治疗了不是吗？”我指了指那半瓶抗抑郁的药物，“高家本就是大富大贵，高子珊可是高雅虹和万泉的亲生女儿，按正常的思维逻辑，这位高三小姐在家里面应该最受宠爱才是，所以在治疗方面应该是不遗余力吧？更何况也不是没有成功治愈抑郁症的医学前例，哪怕是只有一个人被治愈了，又焉知这奇迹不会发生在高子珊身上呢？”

　　“所以，你的答案是？”

　　许诺仍面对着照片墙，只留给了我一个侧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就连语调也是平谈无奇……难道，他的耐心真的如此浅薄？不，不可能。

　　我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许诺可是堂堂灵记高管，这灵界总不兴走后门攀关系这一套吧？

　　“我的答案，”我紧盯着他的侧脸，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波澜不惊，“暂时还没有。”

　　他，仍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我们才在第一个房间搜查了不到半个小时……你现在跟我要答案，我觉得过于草率了，不管高子珊是不是自杀，都需要证据，我觉得我们应该把重点放在寻找蛛丝马迹上。”

　　语毕，许诺的嘴全终于微微地上扬，“还不错，不至于冲动莽撞，更没有轻浮自大，看来还是很稳当的。”

　　但是我的眼神就不那么友好了，“随时随地的考验，你到底想干什么？”

　　“也没别的什么，”他的目光终于离开了照片墙，不过仍是没有看我，而是转向去寻找别的线索了，“只是试试你有没有资格站在我的身边，成为我的搭档。”

　　我也紧跟随着他的脚步继续忙碌着，“我记得我只是一个实习生。”

　　“你以为一个没有前途的实习生真的值得我浪费时间吗？”最终，他还是看向了我，“我这是在栽培你……你要知道，虽然灵记有很多的特权，但也不是没有危险的，你的经验越丰富、被提点的越多，就越是会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相信很快，你就会明白我对你的一片苦心。”

　　……

　　说的倒是很好听，我看着他认真严肃的俊颜，心里却仍抱有几分怀疑的态度，毕竟许诺不是普通人，虽然我了解的不多，但仍想要用“老奸巨滑”这四个字形容他。

　　“既然你如此看重我，”我趁机谈起了条件，“不妨就把所有的秘密告诉我吧？比如徐佳佳，比如那扇门。”

　　“这不行，”他油滑地转过头去，“你很聪明、灵力也很强，我要把你培养成我的搭档，却也要防止你变成我的对手。”

　　而对付聪明人，最聪明的办法就是把她拉到同一阵线，但这个的前提，是他的手上有筹码。

　　“你……”我不依不饶，但许诺却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继续找线索吧，”他看都不看我，“我们现在是在工作，不要因为私人的事情影响进度。”

　　切～我在身后大大地白了他一眼，净会找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词，可气的是我竟无从反驳。

　　接着，许诺掀开了黑色的床单检查，最后竟直接钻到了床底下。

　　而我也没有闲着，我发现了高子珊的床头柜、表面上干干净净，但是抽屉的把手上，有一点点白色的东西，略有些透明，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是什么呢？未等我细究，便听到身后有动静……许诺现在在床底下呢，还会有谁？

　　我转过头，只见门边出现了半张脸，目光阴惨惨地正盯着我呢。

　　“啊！！”几乎没有犹豫，我的尖叫声脱口而出。

　　“怎么了？！”

　　在床底下的许诺发出了焦急的声音，我没有回头看他，却听到“砰”的一声，应该是他撞到头了吧。

　　他以最快的速度钻了出来，和我一同看向了门边。

　　门后的那半张脸慢慢全部显露出来，原来是这家的女主人高雅虹。

　　她身着高贵的连衣裙，款款地走了进来，气质风韵没得说，就连目光也变得妩媚动人，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浅笑，完全没有了刚刚在门边偷窥时的凶狠之态。

　　但不管我怎么看，都不觉得她像是失去了女儿的母亲……我甚至觉得，高子珊的死，她似乎一点都不伤心。

　　见到这种情况，许诺一边摸着脑袋一边铁青着脸瞟了我一眼，他没有看到之前高雅虹的恐怖目光，只以为是我在小题大作。

　　“有什么事吗？”他不悦地开口。

　　“哦～”高雅虹说道，“我只是想来问问，你们都查到什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

　　我与许诺异口同声，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查到了什么也不能跟嫌疑人说呀，尽管这位嫌疑人是死者的母亲，但不代表她就是干净的。

　　“高子珊是我的女儿，”高雅虹说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而已。”

　　“真的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我跟许诺的嘴都很硬，又懒得跟她废话，索性便说了废话来应付她。

　　面对这般态度的我们，高雅虹的脸色不禁有点变了，颇有刚才在门外偷窥的样子。

　　“你们看……”她伸出食指，指着我和许诺身后的床，“那上面有好多好多的血……是我女儿的血。”这时候的高雅虹，眼神可怕的出奇，有些迷离、有些诡异，她似乎正在联想高子珊自杀时的画面，并在我们面前表演出来，“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端正的躺在那张床上……”

　　在她语言的感染力下，我和许诺不禁全都转身看向了那张盖着黑色床单的床。

　　“子珊她拿着一把刀……割开了自己手腕上的血管……一下不够深，那就割两下……血，一下子喷涌了出来，流到了她的衣裙和床单上。”

　　不得不承认，高雅虹带感情的、进入角色般的陈述……很能让人身临其境，我几乎认为我看到了高子珊此时就躺在我面前的那张床上，用刀狠割着自己手腕上的血管。

　　“然后，她一脸淡然地躺了下来，被子盖在腰部，那只流血的手腕放在了被子的外面，就任由血一直流、一直流……最后，被浸透的床单都在往地板上淌着血，而子珊，面色苍白，因为她身上的血几乎都流干了……”

　　我使劲咽了咽我干涸的嗓子，我觉得我有点……

　　“子珊的头发有些散乱，整个房间都充满了血腥的味道，如果不是被抑郁症折磨多年，她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勇气自杀的。”

　　话到此处，高雅虹颇有些动情的神色，就连眼中也闪烁着泪光，“子珊……流了好多的血，刀割破了她的血管……”她突然碎碎念起来，有些疯颠之状。“哈哈哈哈！我的子珊！我的天哪！”下一秒，高雅虹真的发起狂来，毫无逻辑地满嘴乱喊，“刀！！血！她死了！死了！”

　　“咚！”她终于受了不这个刺激，直接瘫软到了地上……出于本能的，听到声音的一刹那许诺想上前扶住高雅虹……可是不对呀？她仍在语无轮次地乱吼，可是并没有倒下呀。

　　一回头，他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我。

　　“你！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觉得自己真的是虚弱不已。

　　他疑狐地看向了穿外的阳光，“不是很强烈呀？而且时间也不长，你应该不会受到影响的呀？”

　　“不是，”我使出吃奶的劲冲他摆了摆手，“我……我是晕血了。”

　　“你个没出息的！”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不是真的看见了，只是听高雅虹形容了一下而已，你至于吗？还不赶紧给我起来！”

　　起来？我起的来嘛！刚刚吃奶的劲都用来冲他摆手了！“不行了，”我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我腿软，起不来了。”

　　“被人用言语吓了几吓，就变成这副怂样了？”许诺简直快被我气死了，没好气地从身后架住我的胳膊，直接把我拖出了高子珊的房间。

　　一边拖还一边叫嚣道，“金海！你下回要是还这么犯怂，我要是管你我跟你叫爷爷！”

　　“别、别呀，”我无比虚弱的对他说道，“别给我喊变性了，叫奶奶就行。”

　　“什么？”许诺做出了想要一脚把我踹下楼梯的姿势，“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