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开始查贾轩第一步，是让陈哲找出了W市的地图。

　　贾轩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在西苑桥，那座桥下流的河是云勾河，林旭让陈哲找出云勾河在W市的流域范围。

　　半晌之后，陈哲捧着手机苦笑：“老大，云勾河在W市境内流程九十多公里，大小河湾有一百多处，我们要每一处都去吗？”

　　“啧，你是不是故意的？”林旭不耐烦地说，“我要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先查W城市区范围内的，就查西苑桥的上游，有哪几个地方，把大概路线告诉我。”

　　“哦，好的。”

　　陈哲低头一阵捣鼓，林旭在旁边抽着烟等他，几分钟之后，陈哲得出了结论。

　　云勾河进入W市的入口在东北方向，从那里到到发现贾轩尸体的地方一共6.6公里，算上所有的分支，一共经过了三座大桥，两座小桥。

　　等陈哲说完，林旭的烟也正好抽完，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走吧，我们就顺着河流去走一走。”

　　云勾河从W市城内穿过，据说在以前是W市的母亲河。

　　林旭不算是土生土长的W城人，所以他不太清楚云勾河的过去。陈哲则听老人讲过云勾河之前的样子，水流清澈，鱼虾满河，不过现在的云勾河因为污染，已经跟“清澈”二字完全不沾边了。

　　沿着河边走，更加能体会到这种感觉。

　　“贾轩其实也挺可怜，泡在这样的河水里，还泡了四五天。”陈哲看着车窗外面隐约可见的绿色的河水感叹着，“明明关着窗户，我怎么感觉我好像闻到了奇怪的味道，一定是这河水的颜色太恶心了，我奶奶还跟我说她们小时候在这河里游泳捞鱼，真是难以想象。”

　　“把干净的河水弄脏，短短几十年就可以做到。”林旭说，“但想要把被污染的河水恢复成当年那般清澈，恐怕得要好几代人，还不一定能成功。”

　　“我觉得贾轩肯定不是自杀的，谁要是跳进这河水里，肯定会憋不住岸上爬的。”

　　“贾轩喝醉了不是吗？”

　　“所以说他肯定不是自杀嘛。”陈哲一副肯定的语气，仿佛亲眼所见那样的笃定。

　　林旭和陈哲坐在车上，以云勾河流入W市的位置为起点，发现贾轩尸体的位置为终点，顺着大河道走了一遍。

　　陈哲兴奋地记录着这一路所有路口监控摄像的位置。

　　林旭却一直皱着眉头。

　　“不对，走了这一路，我怎么感觉哪里都不像是贾轩落水的地点。”林旭说，“咱们顺着大河道过来，一路都是闹市区，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如果有人落水肯定第一时间有人发现。”

　　“万一他是半夜没有人的时候来的呢？”

　　被陈哲杠了一句，林旭眉毛一挑，说：“那你就好好记着这些监控吧，到时候回去查查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林旭好像已经肯定了陈哲是在做无用功，陈哲不服气地说：“你已经确定了贾轩不是在这些地方落水的，那还在这儿晃什么，去你觉得是的地方查呗。”

　　云勾河才流入W市没多远就有了分支，一支林旭和陈哲刚刚已经查过，另一支则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林旭和陈哲运气不好，顺着这一边的河流，才走了不远就看到“前方修路道路不通”的标志，车子只能停在外面，林旭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让陈哲下车。

　　下车走了几步就是个市场，看起来还挺热闹的，城乡结合部，感觉里面人多的有些乱。

　　他们没进市场，只顺着河边走，走过了那个市场的范围，人就少了，路上清净不少。

　　“这种地方，贾轩那样的公子哥会来吗？”走着走着，陈哲问。

　　林旭的回答是：“再往前走走看。 ”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餐厅，餐厅没有开门，只是门口立了一块招牌，上面写了一些陈哲看不懂的东西。

　　“飞的，五千，跑的，三千，爬的，三千。”陈哲照着那些字念，越念越奇怪，他问林旭：“这写的是什么意思？”

　　林旭扫了一眼，淡淡地说：“菜单吧。”

　　“这卖的什么菜？这么奇怪，还这么贵。”

　　“野生动物。”

　　“我......”陈哲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不是违法的吗？竟然卖得这么嚣张？”

　　“老板很机灵，所以把店开在这种地方，上门去的肯定都是老客户，你不信你去敲门，他们肯定还要对暗号才让你进去。”

　　陈哲若有所思：“那贾轩会来这种地方吗？”

　　“我觉得有可能，有钱人啊，既然有钱就什么都想去试试。”

　　“你是不是在说你自己？”陈哲揶揄林旭。

　　林旭赏了他一个白眼，陈哲立马正色道：“那他很有可能就是在这附近落水的？”

　　“还不清楚，我们再往前走走看。”

　　林旭和陈哲又往前走了一段，人是越来越少了，房子倒是越来越多，都是一栋一栋的小楼。

　　住在这里的人比城里的要舒服，市中心虽然繁华，但是人流车流太多，喧哗吵闹，而住在城郊的人看起来要幸福得多，房子都是独栋的，市场也就在不远处，每天不用挤公交车也不用挤地铁。

　　他们两人沿着河边走着，不知不觉要就把这一片的都走完了，最后一间房子的后面是一座桥，桥的那一边是他们之前开车才走过的路。

　　掉头回去的时候，林旭突然说：“往巷子里面走吧。”

　　于是回来的时候他们走的是房子与房子之间的小巷，那些不宽不窄的路，随便走哪一条都能出去，常年在市区生活的林旭很少有机会感受。

　　路口转弯的时候，突然听见前方有些吵闹，林旭抬头，看见了一家美容院门口围着许多人，一个穿着美容院工作服的人正在向人群发着什么东西，美容院的招牌上写着“丽欣美容”几个字。

　　见很多人围着，路被挡住了，陈哲就提议绕道而走。

　　林旭本来也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挤，他看了一眼那边，点头同意了陈哲的话，他们决定换一条巷子。

　　“那边是有什么好事？”陈哲好奇地看着，“围了那么多人。”

　　林旭回答他：“应该是美容院在做什么活动，你看门口大多都是些中老年人，看起来像是退休之后闲在家里没事做，他们很爱凑热闹。”

　　听了林旭的话，陈哲转身看了一眼，突然余光瞥见了墙角的一个身影。

　　一个高瘦的女人，穿着黑色的连衣裙，围着丝巾，趴在墙角看着美容院的门口。

　　陈哲觉得她的样子有些滑稽，于是指给林旭看：“老大，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因为门口站着的都是中年妇女，所以她不好意思过去？”

　　林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了那个女人。

　　“她看起来挺年轻的。”林旭说，“可能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想去美容，但又不好意思跟那些妇女为伍。”

　　“哈哈，女人可真难捉摸。”陈哲笑着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些大妈不要形象地挤成那样，完全没不好意思的样子。”

　　林旭也觉得那个女人有些奇怪，只听见陈哲又说：“你看她看着那个发赠品的工作人员的眼神，她应该想要人家手上的东西想要得不得了了吧。”

　　“哈哈哈。”陈哲还夸张地大声笑了出来。

　　围观的大妈们没有注意到他，墙角的那个女人却往他们俩人这边看了一眼，陈哲的视线跟她对上了，那个女人眼神慌乱，飞快地低下了头。

　　“她好像以为我们在笑话她，不好意思了。”

　　马上，那个女人又抬头看了看林旭和陈哲的方向，发现他们仍然在看着她之后，突然跑了。

　　“唉，居然被吓跑了。”陈哲还有些惊讶，“我们也没做什么吧。”

　　“估计是你笑得太猥琐了。”

　　“我怎么就猥琐了，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隔着那么多人，谁能看得清。”

　　“不过，她长得好像很高的样子。”

　　“回去吧。”林旭并不是很关心那个女人，“你把有监控的地方都记下来了没有？”

　　“记着呢记着呢。”陈哲不耐烦地说，“回去就给你查。”

　　“干嘛口气这样？难道是怪我没给你看美女，不是你把人家吓跑的吗？”

　　“瞎说什么啊，看都没看见脸就喊美女，老大你怎么这么轻浮。”陈哲一脸嫌弃的样子。

　　“哼。”林旭轻蔑一笑，“少拿我来掩盖你龌龊的想法，人已经走了，你以后可能也没机会见了。”

　　“我也没说想要见她啊，我只是觉得她有点奇怪，你不觉得吗？”

　　“是是是。”林旭敷衍道，“这就是你一直盯着人家看的理由吧，还真是好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