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为您插播一条新闻,五号下午三点四十五分,我市公安局民警接到报案,在河边钓鱼的一位市民在南桥的桥洞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已经白骨化的,经过法医检测,这具尸体符合男性特征,年龄大约在30-40岁,身高175CM左右,死亡时间超过三个月,警方初步推断此人为流浪拾荒人员。
由于没有发现能证明死者身份的有效信息,在此向广大市民呼吁,如知晓符合上述特征的人员的身份信息,或您有其他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请立即与我市警方联系。”
中午十二点正是新闻时间,穿着干练的主播专业而且迅速地向W市市民报导了这样一条新闻,林旭和陈哲刚从从法医那里回来路过大厅,发现午休时间值班的姑娘正在看电视,他们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两个人都没什么情绪地看着电视机,他们知道这一条消息大概在十点钟播出的晚间新闻上还会再放一次,W市的各种媒体也会在微信微博等平台发布相关的文章,目的是为了寻找死者的家属。但是媒体们不会一直发关于这件事的消息,遗体也只会在殡仪馆存放一周,一周之后如果无人认领,尸体就会被火化。
“老大,你说能找到他的家属吗?”陈哲问林旭。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林旭说,“不过,如果是有家人的话,一般人不会自己住到桥洞里去的吧。”
他们没去现场,只是看了其他人带回来的照片。
在南桥下面的第三个桥洞,也就是最高的那一个桥洞里,尸体躺在一张自行搭建的床上,盖着一床破旧的被子。
掀开被子,可以看到平躺的尸体,上身赤裸,下身穿着一条深色秋裤。尸体枕着衣物,周围还有多件男性衣物,地面上有一双黑色鞋子。尸体已经白骨化,床上有大量蛆蛹。
桥洞内随处放着一些矿泉水瓶和塑料袋,还有很多其他杂物,有很明显的生活痕迹,而且这个人应该是在这个桥洞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
法医经过尸检发现,该名男性死者全身骨骼保存完整,无外伤,而且尸体周围有大量蛆蛹,中毒几率较小,目前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
“要不是有人发现报警了,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他死在了桥洞里面。”陈哲感慨,“那位钓鱼的市民胆子可真大,敢把钓鱼工具就这么藏在桥洞里面。”
“这不是胆子大的问题,这是心大吧,都过了一年多了才去看。”
“如果他早几个月去,说不定还能救那个流浪汉一命,不过也还好他现在去了,如果再晚一点,尸体剩下那些骨头可能都被野狗野猫什么的搬走了。”
“那么高,狗应该上不去。”
“哎。”陈哲深陷在某种情绪之中,“我觉得这个人死的好可怜,一个人孤孤单单睡在桥洞里面,他一开始可能只是一点小毛病,像是感冒发烧之类的,他没力气去找吃的,只能躺在洞里休息,但是越饿越没力气,病也一点点加重,后来想出去也出不去了,就这么躺着等死,在他要死之前,听着头顶传来的声音,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辆,他心里会不会想要求救,希望能有人来帮帮他?”
“你想得太多了,身为一个警察,你的同情心过剩了。”
“他又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不能同情他?”
“年纪轻轻又好手好脚的的,去干点什么事情都行啊,脑力劳动干不了就去做体力劳动,那些流浪在外的老人是因为被儿女抛弃无可奈何,不得已才去流浪的,他一个年轻人,这样有什么好同情的?”
“老大,你这样太冷血了吧。”陈哲不赞同地看着林旭,“也许他是脑子不好,什么也不会做呢?”
林旭想了想这个可能性,然后说:“那他的家人应该照顾好他。”
“万一他的家人跟那谁和那谁家一样呢,还有可能他就是因为脑子不好或者生病了才被家人赶出来的呢。”
“行了行了,你这脑子,再让你想下去,就该编出一部完整的电视剧了。”
陈哲耸耸肩:“真的觉得这样孤单的死去,很可怜啊,之前的陈以南和贾轩,虽然是意外死亡的,但没有什么好同情的,还不是因为他们自己喝酒,不喝那么多根本不会出事。”
原本还没多大反应的林旭,听了陈哲后面这几句话突然不高兴了:“你以后少给我再提陈以南的事,一提我就来气,那么多能说明不是意外的线索摆在那里,陈以南的死怎么就成意外了?”
“老大你还没放弃啊?”陈哲抬着头左右看看,靠近了林旭压低了声音说:“连贾轩的照片你都让我留着,你是不是还想查?”
“不查清楚我心里不舒服。”林旭说,“局里不让查,那我就自己偷偷查,可能慢一点,但是早晚会查出真相来。”
“老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相就是他们说的那样呢?”
这话并没有让林旭不快,他很坦然地说:“至少我求证过,他们给的答案确实是正确的。”
“虽然不应该对这种事情感到庆幸,但还是觉得幸好,幸好这个人不是死于他杀,不然不知道身份,又过了这么久了,想查凶手简直跟大海捞针一样困难。”陈哲一边说一边看林旭的脸,潜台词就是“不然不知道你又要怎么折腾了”。
林旭像是被提醒了一样,他突然说:“其实桥洞里这具尸体也有一些奇怪的地方,比如他穿在身上的裤子,还有在桥洞里面发现的那些衣服,好像全部都不符合他的身材,不管衣服还是裤子,竟然没有一件是合身的,连那唯一的一双鞋子也是不合脚的。”
“老大。”陈哲无奈地说,“他是个拾荒的人,风餐露宿食不果腹,衣服和鞋子都是捡来的,不合身不是应该的吗?你没看到那些衣服和裤子大的小的都有,全部都不是一个码子的吗?”
林旭点头表示同意陈哲说的话:“我知道啊,所有我只是有些奇怪的感觉,并没有怀疑什么。”
“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奇怪的好吧,明明很简单的理由就能解释得通。”陈哲推着林旭往前走,“老大你可能这两天太累了,今天下班回去赶紧好好休息一下,让你的脑子别再想那么多,你就不会有这些多余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