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和的手抖了抖,这一路上他都在观察着身后是否有人在跟随,一路上的他都没发现任何被跟踪的痕迹,可谢崖风却如此肯定。

  “你找不到他们。”谢崖风吸了一口烟卷,辛辣的烟雾滚进他的肺里。他很久不抽这东西,被呛到了,“我们走过的路都会有痕迹,若是他们紧跟着,大雨也无法洗掉一切。”

  “你怎么会知道?”风清和问。

  谢崖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五百米以内的声音,我都可以捕捉到,但只要超过五百米,我就有把握让他们跟丢。”

  “所以你一直在提速,不让他们确定我们的方位?”

  谢崖风点了点头,“现在秋枫镇已经不是秘密了,他们没有必要一直跟着我们,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是来杀我们的。”

  “我可以让他们歇息,但到时候人跟上来,我没有把握保证他们能活着。”

  他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卷丢进泥潭里,然后转身去搭建棚子。

  风清和沉默地站在外面,他有些恍惚,原来那家伙把一切都计算好了,他们只需要跟着就行。这么说来他们不过是来旅游一样的,只需要跟着他的脚步就能够到达终点。这种感觉还真是熟悉,宛如自己还是高高在上,他要前进的方向总有人为他扫除障碍,卖命的只是手底下的人。

  “谢公子,我们不是只休息三个时辰么?现在也没有下雨,为什么还要搭建棚子?”张启箓很疑惑,在蛮荒里任何一分体力都是极其宝贵的,没有人知道前面等着他们的是什么。三个时辰的休息本来就很短,他们的时间还浪费在搭棚子上。

  “这三个时辰是让马休息的,不是让你们休息的。”谢崖风淡淡地说,他抽出刀来,在一颗树上刻着什么东西。

  “有水!”一道声音从更深处传来,随即是惊喜。这样漫长的赶路若是能洗个澡整个人都会放松起来,尤其是在这样闷热的天气。

  马帮的男人们一股脑地朝声音的源头涌过去,谢崖风微微一笑,继续刻着自己的东西。

  “你在刻什么?”张雪漫好奇地站在一边。那是一个三角形的图案,每一条边上都有更多扭曲的符号,仔细看去犹如一条条的细蛇在蜿蜒盘旋。

  “图腾。”谢崖风淡淡地说。

  “谢兄是想让其他人以为这里是金蛇镇的人建造起来的么?”齐云舫说,他想总归到自己要展示才智的时间了。池影月对他的看法是错的,他还是有点作用的。

  “没人会白痴到那么以为,但他们确实会疑惑,想要搞清楚这是为什么。”谢崖风说,“这能够给我们拖延一段时间,你们也能多半个时辰的休息。”

  齐云舫愣了愣,原来谢崖风是为了给他们拖延休息的时间么?他原以为谢崖风是个不近人情的家伙,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蛮荒的传言里谢崖风是最无情的刺客,他杀掉你的瞬间甚至不会去看你的脸,享受一下你临死前绝望的表情。

  刚开始和谢崖风谈的时候他的心里紧张死了,想着要是这个杀神忽然动杀意张启箓能不能挡住。

  “劝你最好睡一觉,等会走起来就不会停下。”谢崖风又开始打磨他的长刀。

  张雪漫默默地坐在他边上,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此刻表现的如同猫一样温顺,让人无法看透她到底在想什么。谢崖风也懒得去想,既然魔主想要让他拿到皓月珠他就去拿皓月珠。但他也有着自己的想法,魔主要他把皓月珠藏起来,他就偏偏要交给剑宗!

  从小他就是个极其不安分的人,往往能做出别人想不到的事来。

  “这里还是看不到月亮啊。”谢崖风以极小的声音说道,然后低下头去继续擦他的长刀。

  休息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三个半时辰后,谢崖风再次翻身上马。马帮开始向前移动,他们的速度很快,谢崖风每一次挥刀都能让后面的人不用担心隐藏的障碍,马匹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如飞龙般狂奔,像是要飞起来。

  “谢兄,我们还要走多久?”齐云舫苦着脸,他实在是承受不住这样的颠簸了,像是要把他胃里的一切都抖出来,那种感觉比晕船还要难受。

  “不知道。”谢崖风看着越来越宽阔的林子,心中的危机却缓缓放大着。那样茂密的树林里确实不容易动手,他对这些人撒了慌。那群人一直就在他们旁边,但就连他也找不到,他只有让胯下的马尽可能地快起来才能躲开那些东西。

  接下来对方随时会出手,他的危机感越来越严重,蛮荒的谜团正在一点点被解开,昔日那些隐藏在云雾更深处的东西探出头来,带来的是更多的血和火!

  他忽然狠狠扯住马缰,整个马帮因为他忽然停下而乱了阵型,马匹的一窝蜂地挤在一起,有人摔落有人大喊,可他的眼里空荡荡的,眼中只有前方的那道人影。

  “白......凌雪?”他以颤抖的声音说道。难道他还在幻觉里?为什么眼前又是那个女人?然而这一次他失望了,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挡在马前的那个女人,她恬静地笑着,就连积雪都能融化。

  “怎么可能......”池影月也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她对白凌雪在熟悉不过了,后者是月楼的人。面前的这个人不可能是幻觉,她是真正存在的!

  “你说......她会不会有个双胞胎姐姐?”谢崖风握紧了长刀。

  “这不应该去问白易么?”池影月也不得不说烂话来维持现在的局面,这实在是叫人不可置信,死去半年的人,此刻完好无损地站在他们面前!

  挡在路中央的女人忽然向他们袭来,手中的长剑剑光流转,以犀利的角度刺向最前方的谢崖风。谢崖风一个矮身,身体已经从马背上滚了下来,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连带着长刀也在轻颤。

  “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他就连声音也在颤抖,“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毒龙镇......难道不怕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