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夜里燃烧着,为众人带来了一丝暖意。在这样的雨林里晚上很容易感冒,尤其是潮湿的空气更是让人觉得难受。火焰往往能驱散这些感觉,给人带来安全感。
火堆上放了一只野兔,香气诱人。齐云舫给烤熟的野兔撒上盐粒,顿时所有人都有了食欲。白天的战斗耗费了他们不少的精力,就连谢崖风也稍微有些困倦。
“来,这可是兔子身上最肥腻的地方。”齐云舫用小刀把兔子腿切了下来,用洗净的叶子包裹起来,递给张雪漫。
张雪漫接过兔腿,安静地吃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往谢崖风身边靠了靠,自从深入蛮荒之后她也不在表露出那种蛮狠的公主性格来。在这样的雨夜里哪怕篝火再暖,她也只会在靠近谢崖风的时候感受到安全。
哪怕她地位再高,也终究是个女人罢了。
谢崖风没有抗拒,他的目光始终在注视着篝火。透过明灭不定的火焰,他能够看到齐云舫的脸。
“我知道以谢兄的性格很难不对我抱有敌意,”齐云舫从马背上取出了酒壶和酒碟,“但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么?你应该也感受到了,蛮荒已经很从前不一样了,幻无涯这次回来绝不仅仅是还乡。”
“你还知道多少?”谢崖风忽然开口,“这些事可不是一个远在北玄神州的人应该知道的。”
“呵呵,”齐云舫轻笑起来,他把手里添满的酒碟递给众人,“何止是我知道,五大神州的人现在都在关注着蛮荒这块地方呢。”
谢崖风微微一愣,蛮荒一直都是与世隔绝的地方,外界虽然流传着这里不少的传说。可要说关注,其实很少有人在意到这个地方。
“谢兄不知道么?”齐云舫一口喝干碟子里的酒,像是把一团火吞了下去,整个胃都要烧起来,“魔主幻无涯天纵之资,五年时间便踏入甄化之境。就在他回到蛮荒的前几天,更是一人之力屠杀了整个清风门。所有人都觉得蛮荒是一个机会,可以除掉魔主的机会!”
“这样的人活着,偏偏还不受任何制约,那些大人物心里总会不安的。”
“所以你们来蛮荒,是为了除掉魔主?”谢崖风轻声问道,他望着酒碟里的酒液。脑海中再次回想起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轻扬的长发和那双眼瞳是最让人无法忘却的。
“我不是,”齐云舫淡淡地说,“我们商人其实管不上那么多东西的,其实这天下苍生如何如何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可没有名门正道的那些本事。我们商人,只是为了利益而存在的。”
“这蛮荒中,有什么东西是能让齐运商会这样的庞然大物动心的么?”
“不,动心的不是齐运商会。而是我。”齐云舫神秘一笑,“我和谢公子一样,都不是第一次来蛮荒了。”
谢崖风沉默着,他感受到了齐云舫眼中的那抹柔情。那是对爱人才会有的情绪吧?就像当初也有那么一双眼睛望着他,可他当时不理解,现在又已经晚了。
世界上所有的不圆满的感情都是因为这样,等你真正懂一个人眼中的一切时,那个人却已经离开了。
“上一次是因为她我才能活着走出蛮荒,但这一次没有我的话,她会死的吧?”齐云舫的双目变得无神起来,他像是喝醉了,嘴角带着不经意的笑容,“所以,请谢公子带我去风月楼吧!”
他盘坐的身体忽然跪了下去,完全不在意地面的泥泞。额头和地面亲密接触,泥水因为他的动作溅起,将他干净的长发浸润。
“你喜欢的,不会是......那个女人吧?”谢崖风忍住想要爆笑的冲动,将齐云舫从泥泞里扶起。
“我可以带你去风月楼,但那之后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当然还有一个前提,这一路上,必须要听我的。”
说着谢崖风看了一眼张启箓,后者无奈地耸肩,把目光重新投向齐云舫。
“我只不过是一个受雇的人,谢公子不必考虑我的感受。”张启箓轻声说,“而且以谢公子的能力,我是很服气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啊。”齐云舫一笑。
“不过我得提醒你,那个女人可不是好惹的。”谢崖风淡淡地说。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齐云舫爽朗地一笑,重新为众人斟满了酒。
“好一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风清和也大笑起来,他撕下一块兔肉,就着酒囫囵吞了下去,滚烫的兔肉让他捏住了脖子,眼神瞪大,“见鬼!这东西怎么那么烫!”
众人皆笑了起来,张雪漫默默地抱紧了谢崖风的手臂,她的睫毛不再闪动。谢崖风也被着突如其来的温暖惊到了。可当他低头去看张雪漫的脸,却发现对方只不过是睡着了。那股幽香的气息充斥着他的鼻孔。他忽然觉得自己轻松了起来,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最终他没有移开张雪漫的手,任由后者枕着他入睡。
“这一路大家也都辛苦了,能够遇到谢公子是我们的吉像,今夜大家都可以畅饮,相信来到这里也不会有人跟来,”齐云舫满怀笑容地说,“明天一早我们便上路,只要能够抵达风月楼,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各位的报酬也不用担心,到时候只用凭金票去齐运商会任何一个地方支取!”
马队的人皆叫好,这一路上他们也死了不少人,能够拿到报酬是再好不过的结果。若是这一路上遇不到谢崖风,那么一切都不会那么简单,他们不知道要在这片毫无方向感的雨林中盘旋多久。
“那这一夜便交给我守夜吧。”张启箓喝干了酒,提起身边的长刀走向黑暗。
风清和默默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神静谧,却又带着闪烁的光芒。
“这样安静的夜,总是让人想起往事。”他以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说,“可人生在世,又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