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像是来自地狱一般的阴冷。
“白一寒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白一寒斜斜的看了我一眼,颇为无奈的纠正我的称呼,纠不过来只得莞尔一笑,说。
“那个烦人的苍蝇又出来了而已,娘子想怎么解决?为夫帮你就是了。”
我还想纠正一下他的称呼,不过就目前来看,没那个时间。
“是不是那个非要江檀死的家伙?看来还得抓一下才行,罗老太太还没解决,又跑出来一个棘手的家伙,啧,真让你说对了,是一只烦人的苍蝇。”
也不知道身后的江檀什么心情,反正我和白一寒的心情是十分的暴躁,有一种“你敢出来,我就敢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心情,但是那个鬼汉子很明显的不敢出来,只是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搞这种传音吓唬我们,我们自然不怂,但是江檀只是个普通人,他有些接受不了。
“江檀大哥,你或者你家有没有什么仇人啊?我看那个新来的鬼好像是专门为了某个人来的,没有动我,没有动白一寒,那就只剩下你了。”
我回头去看江檀,不看还好,这一看可吓了我一跳,江檀的脸色白的不像个人样,因为 住院而没时间打理自己,头发都是乱糟糟的,眼角还挂着一坨的眼屎,眼神有些朦胧,倒不像是慵懒,像是那种没睡醒的朦胧,手指甲也是蓄的有些长了,一看就是那种好久没有剪了一样,整个人都是一种八百年没见天日,也没好好打理过自己一样。
也说不上来他怎么样,反正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他这个人不太好。
江檀听我见我问话,有些迷茫的抬起头,思考了一下,终于“哦”了一声说。
“没有,要说有仇也是村头刘寡妇,但是她还活着。”
那就奇怪了,莫非,不是奔着江檀来的?那还能奔着罗老太太来了?那说不通啊,如果是奔着罗老太太来的,为什么还要说一句什么“怎么还没死”之类的话?罗老太太不是已经死了吗?唯一的活人就是江檀了啊,而且当天的幸存者也只有江檀一个人啊。
罗老太太还没解决,又出现个一个不明出处的汉子,真是让人头疼,哪怕直到姓名也行,知道了姓名可以招鬼啊,有什么事说开了就有办法解决了,但是目前为止除了知道他性别为男以外,什么都不知道。
那不如先把罗老太太解决了,一个一个慢慢解决就好了。
在江檀只带路不说话的情况下,我们两个还是勉强没有走丢,到了江檀的出租屋里,屋子里就是那种简单的一室一厅,客厅拐个角就到了卧室,屋子里只有一个简易的布料衣柜,某宝二三十的那种,一张床,以及一个用塑料布简单围起来的破窗子。
大概这个窗户就是他做噩梦时候一脚踹坏的那个吧,看这破碎程度,倒当真是一个惨烈。
江檀回到家里依旧是一言不发,直接躺到了床上就开始发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很自然的无视了我们两个,也是无语。
屋子里只有一个床,想找个地方坐着还得是回那个狭小的客厅里去找椅子。
我心塞的 倒不是他不管我们,而是说前后差距太大,就算是在医院里,也只是看我一眼,然后继续干自己的事情,吃饭、检查、上厕所,或者是发呆,只要我不问他问题,他就不可能和我说一句话,看来我很有必要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委托我的事情,不然的话,我岂不是白忙活了这么久!
我和白一寒坐在客厅里,有点闲着无聊,我掏出朱砂和符纸开始画符,别的不说,先把这个屋子布置一下,之前的符箓都在和小花的打斗中用完了,现在也只能临时画了。
“白一寒,你帮我看守一下,画这泼妇挺费劲的,别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分散我的注意力。”
白一寒点点头,把屁股下的椅子挪了挪,离我近了些,我才开始专心画符,一张赤火符耗时一小时,一张天雷符耗时三小时,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天雷符的威力要比赤火符的威力高的原因,但这也是仅凭我现在这点法力说话而已,要是一些什么大师高人,画张符只是分分钟的事,特别是还有更厉害的半空画符,没有任何依托和凭借就能画出一道符。
等我画好新的一批符箓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屋子里传来了江檀震如打雷般的呼噜声,而我身旁的白一寒,手里正捏着一个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正缠着罗老太太。
哈?这货什么时候抓住罗老太太了?
“喂,你怎么自己动手了?这是我的工作啊!我还要靠着这个本事挣钱啊兄弟!你怎么抢我饭碗啊!哪怕你是个鬼你也不能当着我的面抢我饭碗啊!”
这是闹哪样啊!那我忙活了这么久,最后工资算在白一寒身上?他是鬼啊,难道付工资的方式是折合成冥币?
想想就刺激。
我的工作就这么被一个小白脸抢了,也是够糟心的,忙活了这么久,看来只能要一下符箓的钱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要出来。
脑子里都被“怎么办”这三个大字占据了,唯一剩余的一点空隙是在思考要不要把白一寒送回阎王爷爷那边去,毕竟我没有人民币就养不起自己和这个专门抢面膜的小白脸的。
一根绳子递到了我的面前,那只手也是白白净净的。
“她要偷袭你,我的金铃索自己动的,这不是我抓的,金铃索是在保护你,所以算是你抓得,一会等江檀醒了,我们就走吧,回家。”
白一寒居然把这个挣钱的机会让给我了?那他呢?靠我养???
“不行,你的金铃索抓的,那就是你的功劳,让江檀兑换成冥币给你烧过去就行了,我最多也就是要个符箓钱就行了。”
金铃索一看我不承认它,急的整根绳子都在发抖,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再看白一寒,虽然他的脸上还是那种风轻云淡的笑容,但是手上的力气渐渐加重,我仿佛都听到了金铃索在哀嚎,赶紧抢了下来,小心的安抚着。
“你干什么啊?这么有灵性的小家伙你就这么欺负他?”
白一寒依旧笑容不减的说。
“没什么,没人要的野孩子,还不如早点送他回炉重造的好。”
金铃索趴在我的怀里瑟瑟发抖,使劲的缠在我的衣服上,深怕我也会突然同意白一寒的说法,然后撒手不要他了,我也只能是哄着,毕竟我也怕这金铃索突然一个疯狂把我勒死……
“怎么会是野孩子,他不是你的吗?刚才你还说是你的呢,怎么这么一会就不是了?别欺负他这么小啊好不好。”
白一寒衣服看戏的样子,坐在椅子上,斜靠在桌子上,还行,桌子比较结实,没倒。
“我送你了,你不要,不就是野孩子了吗,再说了,你的是你的,我的还是你的,我们就是夫妻两个,这钱谁挣不一样,好啦好啦,你就收着吧,我看那个江檀也快醒了,不如我们先商量一下怎么处理这个老太太才是。”
坐在地上委屈巴巴的罗老太太见我们突然想起她了,也是吓得虎躯一震,对上了白一寒的视线,吓得退了两步,又对上我的视线,突然开始嚎啕大哭的诉苦。
“哎呀!小姑娘啊!你理解理解奶奶吧!奶奶也是迫不得已啊!我那两个挨千刀的二女都不管我,也不给我烧钱,烧衣服,我只能找个差不多的人来吸吸阳气,不然我在阳间就没办法活下去了啊!小姑娘你就别为难奶奶了,奶奶再也不来找江檀了好不好,放了奶奶一次吧!”
额……既然阳间待不下去,为什么不去阴间啊,话说老白老黑怎么办事的,这怎么还没带回去呢?莫不是太忙了把她忘了?要不要让白一寒走一趟,把罗老太太送回去?反正阎王爷爷也不收白一寒,他总是可以回来的,保不齐因为押送逃犯,哈能立个功什么的,哎嘿嘿~
“白一寒啊,你送她去地府吧,我这身子骨去一趟怕是又要进医院住几天了,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就给你吧,好不好~”
试图卖萌,但是白一寒除了留下流血意外,依旧面不改色拒绝了我。
“不用,一会让黑白无常来一趟就行了。”
但是你丫为什么要流鼻血,难道是贪恋我的美色?还是对我的卖萌没法抵抗?大概是第二个。
“你送吧,到时候阎王爷爷也许还是给你立个功,那你岂不是会好混一点嘛。”
白一寒依旧拒绝。
“我现在混的也挺好的。”
我不想死心,但是目前来看,不死心是不可能的了,只得暂时放弃,后续回家之后给阎王爷爷写个信吧,至少这是白一寒抓的,我不能冒领是不是。
屋子里突然传出了江檀剧烈咳嗽的声音,可能是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吧。
等我和白一寒推开房门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屋子里都是满满的黑色气息,那种十分阴冷的雾状黑色气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