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缘起缘落有定数

　　轰！

　　天地间一声轰鸣，万千气机沉浮。

　　那一道刺天而起的乌光，将天地间风云搅动，变换莫测。但见苍穹之上乌云破碎，万埃升腾，可见苍穹之外万千星光臣服，似是将这天都捅了下来，落下大片星光璀璨。

　　他身形落地，脚步不停，手中大棒再一次作刀斩出。

　　这苍穹之下倒灌的灵力漩涡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只见到一道锐利由由下而上，毫无阻隔般将天地都切成两半。那溃散的光彩，霞光笼罩，万千大道流转交织，演化道法。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

　　那靡靡大道之音又一次响起，仙狐殿巨颤，而其上九尾白狐虚幻的影子更加凝实了一些。那双呆滞的眼眸演化出灵动的神采，一身洁白毛发清晰分明，不见丝毫斑驳。它仰天长啸一声，引日月垂落此间，于天玄地黄之上化出诸天。

　　陈恸立于原地，却并未曾转头看向其他。

　　面前，那女子面容苍白，眸光楚楚，一袭青纹白裙流转光辉相映。她素手轻拢而来，拂动此间气机流转，唇角一缕血迹飘散，三千青丝荡起彩霞涟漪流转。

　　这女子，当倾城倾国。

　　陈恸心中猛地跳了一下，又很快将那一份悸动压抑下来，面上重新恢复冷冽。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人修道而法天，是不足胜有余...”

　　他口中呢喃经文，体内亦有血气升腾如龙。

　　漆黑大棒荡起乌光流转，但见一方天地犹如黑夜，万千星斗浮现，流转莫名光彩。

　　扈娘子身形渐渐虚幻，她口中亦在呢喃仙狐殿大道经文。只恍惚间，一灵动白狐出现在陈恸面前，它眸中荡漾着幽幽波澜，有彩光笼罩，亦能见得那遨游苍穹之上的九尾白狐虚影俯冲而下，只顷刻间便没入面前白狐体内。

　　轰！

　　狂风激荡，掀起波澜万丈！

　　陈恸被吹得倒飞出去，胸口仿佛受了一记闷锤，纵然此间流转的乌光亦在此刻化作支离破碎，再也无法凝实。

　　“陈恸小哥！”

　　刁二爷惊呼一声，到此刻方才追上。

　　他探手接住倒飞的陈恸，又见到有可怕气息扩散开来，面上当即一变，拉着陈恸接连后退。

　　待得落入人群，刁二爷面上神情严肃，将陈恸交给一侧刁十三几兄弟照顾，抬手五指在虚空拉动，浮现道痕流转，演化一道金色大碗倒扣此间。而其又似是觉得不妥，反手取出一斑驳古钟抛出。那古钟迎风见涨，化出神采笼罩下来，将此间众人都护住。

　　远处貂族大长老与狐族诸位长老亦各展手段，抵抗大妖血脉觉醒产生的波动。

　　“陈恸兄弟，你怎么样？！”

　　刁十三面上焦急，抬头看了一眼那沉浮在白光中的白狐，又急急的低头查探陈恸伤势。入手间，满是鲜血，而陈恸身上亦如完全破烂一般，满布裂痕，有鲜血随风飘洒。

　　外在如此，而内腑又如何？

　　刁十三不敢轻举妄动，亦不敢有丝毫莽撞。

　　大妖血脉何等伟力，纵然觉醒产生之余波已经如此可怕，需得几位长老联手才能抵抗。而先前陈恸便正在扈娘子身边，最先受到冲撞，如今还能留得一口气在，已经是那荡漾的乌光抵消了太多力量。

　　波澜万丈壮阔，彩霞纷呈入云霄。

　　那白光粼粼之中，忽的听闻一声长啸。

　　“昂——”

　　优雅，温婉，亦有古老的沧桑与沉淀蕴藏其中。只此一声长啸，天地间风云变换，化肉眼可见的涟漪扩散出去。

　　只此间，风声骤停，万籁俱寂。

　　所有的一切都似是在这一刻停止，唯有那一双不知何时出现的目光望穿了历史的长河而来，只一眼，却似千古流转在此刻。

　　一声叹，推动万千演化。

　　所有的一切都在倒转，似是将天地间万物都化入混沌，而后重新诞生，成长，历经千世百世轮回方才重归此刻。

　　这是大妖的意念，亦是贯穿了时空长河而来的意志。

　　光芒中，那白狐缩成一团，缓缓舒展开来。它伸展腰肢，优雅而且自然，只恍惚间便重新化作那倾国倾城的女子。她赤身而不着寸缕，隐没在白光中，三千青丝飘荡，素手轻揽一抹风月。

　　在这凝固的长河中，她看到了那个遍体染血的身影。

　　她开口呼唤，展开胸怀将其迎接入怀。

　　他来了...

　　仍旧在沉睡，洒下血光一片，污了这纯洁的白光，亦污了这纤尘不染的身躯。他们在此刻相拥，在这凝固的长河中遨游。大道流转，三千世界演化，走过一遍又一遍，看过人生百态流转，看过万事万物起落。

　　她低头，轻轻一吻，唇间含笑。

　　“千世百世也罢，百世前世也好，只此生，娘子愿与公子相依。纵不然，亦望归兮...”

　　那一点血红飘荡，点入长河中扩散。

　　涟漪起风情，化开的血色重新推动时间的流转。

　　仙狐殿中，众人恍惚惊醒，却抬头见到此间一切都早已恢复平静。天上有明月群星，地上有草木丰盈，然再看，那亭中的扈娘子早已经消失不见，刁十三怀中的陈恸也已经不知所去如何。

　　短暂的寂静之后，刁十三一声鬼嚎，将众人惊醒。

　　“糟了，陈恸兄弟没了？！他...他不会...”

　　刁十三面上一片惨白，慌张的四处望去，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陈恸的身影。

　　“别找了。”

　　刁二爷皱眉喝止了慌张的刁十三，他无奈的摇头一笑，又看向远处的楼阁宫阙，面上带着难言的复杂。

　　许久，他脚下踏出一步，犹豫了片刻，又缓缓收回。

　　“这是殿下的选择，便任由他们去吧。”

　　声音落下，一白袍老者身后有许多苍老之人跟随。他们缓步而来，却似是融入这天地间的一切，难见丝毫气息流转。

　　“大长老！”

　　刁十三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拉住那老者的手臂，连连摇晃，面上焦急。

　　“大长老，太爷，你赶紧想办法找找我陈恸兄弟，他真的不见了！先前他才被殿下苏醒的妖血气息伤得几乎丧命，现在...现在...他该不会真的是被灭杀得一干二净了吧？难道是殿下恼羞成怒？！”

　　“放肆！”

　　刁太爷一挥袖，将刁十三打开，面上亦露出些许愠怒。

　　“日后万万不可再多言殿下一二，否则必然掌嘴！”

　　“我...”

　　刁十三愣了下，方才念起扈娘子想来是大妖血脉真的觉醒成功了，身份地位与之前相比也是有极大不同，自然不能再如以往般随意放肆，必须更加尊崇才行。

　　他咬着唇角后退，眼神却仍旧在四处寻找。

　　“不用找了，他不会有事的。”

　　刁太爷见到刁十三模样，摇头一叹。

　　“你那陈恸兄弟，是被殿下带走了。大妖血脉觉醒时刻，等同上古大妖亲临，纵然只显露本身气息一二，却也绝非寻常人能够抵抗。那一瞬间的气机爆发，是已经伤到了陈恸的本源底蕴，并非寻常之法便可助其恢复，故而殿下才会将其带走，为他疗伤。”

　　说着，刁太爷亦抬头看向远处的楼阁宫阙。

　　刁二爷行来，面上带着询问。

　　许久，刁太爷微微摇头，苦笑一声。

　　“殿下如此选择，是痴心不负。既然我等日后当尊殿下为首，她若决定了什么，我等自然要支持。只日后如何，殿下自有觉悟，天下间万般缘法起落，我等，无需操心。”

　　他说完，不由一叹。

　　“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和合，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

　　转身踏云而行，一声高歌，潇洒自如，似是已经将万般都堪破。

　　众人听得心中疑惑，却不知刁太爷究竟是看穿了什么，看透了什么，自然不觉明历。然此间却有许多老辈人物面面相觑，不由摇头苦笑，而后又点头，让其他人更加疑惑。

　　“一切有为法，一切有为法啊...”

　　刁二爷一声长叹，又朗笑一声，虽众多长老一起离开。

　　刁十三瞪大了眼睛，一脸迷茫。而此间，一旁貂族其他几兄弟凑上前来，拉了拉他的袖子，方才惊醒。

　　“你们说，殿下究竟将我陈恸兄弟带去哪了？方才太爷说，他已经伤了本源，并非寻常之法便可修复...那殿下又该怎么样才能救回陈恸兄弟的本源？难道不需要跟二爷爷讨药吗？”

　　他挠着头，仍旧疑惑不解。

　　只其他几人却对视一眼，忽的笑了出来。

　　“自然不需要，殿下觉醒了大妖血脉，已经并非原本灵狐之身，而是古老的九尾狐之身。其血脉之力方才觉醒，有万般玄妙，而女子本属阴性，本源交织是阴阳交泰，自然可以助你陈恸兄弟恢复。”

　　刁十一拍了拍刁十三肩膀，面上强忍着笑意。

　　“你日后还是多跟二爷爷学习一些药理的知识吧，我兄弟几人中，也就你一人仍旧不明所以。”

　　他说完，又大笑一声，与其他貂族兄弟一起将此间众人驱散，而后拉着一脸懵的刁十三离开。

　　只此间，刁十一又高呼一声。

　　“今夜乃我妖族大幸之事，美酒佳肴，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