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真真假假

　　“我有一法。”

　　陈恸丢下酒杯，亦起身去那殿中将自己的假身取了过来。这假身如真人一般无二，只其上却有污秽彩光流转，是如先前陈恸体内剧毒未解一般，着实吓人。

　　然此间真身假身立于一处，却真难分辨究竟哪一个才是陈恸。

　　“你说，他是我...还是我是我？”

　　陈恸面上露出诡异笑容，看得扈娘子一怔，不明其意如何。

　　但见陈恸将假身丢在一旁，而后朗声一笑，又重新归于席间斟一杯酒，眸中泛起森寒光芒，有杀意萦绕。

　　“蛇族之人，今夜必来...”

　　......

　　此夜寂寥。

　　风高月黑，乌云压境，一切都显得那么压抑。

　　此间绿洲中，一派安定祥和气氛。待得入夜更甚，风微凉，需要夜间喝酒之人也就都散了，各自回去，唯独留下一些于出入口间守卫站岗之人罢了。但见远处有人影晃动，妖族守卫心中警惕不减，却也未有妄动。

　　先前几日，便能见到附近常有人影出没，纵然追上去也得不到什么结果，反而可能使得守卫出现空档，让人偷摸进入其中。

　　只此月夜，风起云涌，遮月光清辉，笼下一片黑暗。

　　咔嚓！

　　连连几声脆响，人影晃动，已经离去。待得云过月明，绿洲前守卫已经尽数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仙狐殿中有异响，但见四方滚滚黑云而来，竟是将此般神物光辉完全笼罩，不能透出分毫。而其中有人影晃动，接连而出，踏入仙狐殿间，明晃晃的刀剑让人心中发寒，亦有许多人携带如渊似海般气息而来，丝毫未加以掩饰，惊动四方人来。

　　“何人在此放肆？！”

　　一声暴喝响起，刁十三与刁十一自仙狐殿中冲出，面上冰冷，有杀意凛然。

　　而此间并无人应答，亦有黑雾做掩饰。待得有人自其中步出，却只能见其一身黑衣，面上亦有黑布遮掩，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那般眼神阴毒森然，有莫名诡异气息流转，而后便觉仙狐殿猛地一颤，其下化出一巨大阵法，荡漾血光漫天。

　　此间早已经惊动整片绿洲，妖族之人接连出现，亦有长老长老破开虚妄而来，抬手化出清光斩断血色，踏入仙狐殿中。

　　一场大战，由此而起。

　　人影纷杂交错，道痕交织，轰然震响。

　　肉眼可见虚空间有莫名神妙呈现，演化天地万千道法转动。只听轰隆一声若闷雷惊世，貂族一长老与一黑衣人对撞一记，掀起余波滚滚而去。但凡触及之人，无不化作齑粉消散。

　　那黑衣人一言不发，抬手演化道法于苍穹之上，竟是拢来一抹月光清辉，化巨大磨盘滚滚而来，要将貂族长老斩杀。

　　“鼠辈，有本事便露出真容来！”

　　后者只大吼一声，凛然不惧，仰天一声长啸而化出道痕万千流转，于平空间卷起一道长河滚滚而去，与那月光磨盘骤然对碰。两者之间有无上伟力迸发，气机流转，而后又演化道法万千对撞，竟是难舍难分。

　　而人影错乱，亦有黑衣人于黑暗中摸索前行，只片刻，便来到仙狐殿正中。

　　假山水池，清辉流转，仙狐殿有神妙之力回转此间，迸发彩光万道，降下浩荡之音，落入那一遮掩白纱的凉亭中。透过白纱，隐约可见狐族殿下盘坐其中，素手勾动仙狐殿气机，牵引大道而来，没入其中横陈一身身上。

　　黑衣人眸中闪烁冷厉，只轻哼一声，几步便来到此间，抬手于虚空中抓出道痕流转，拍出一巨大手印。

　　轰！

　　一声爆响，凉亭炸开。

　　扈娘子一身青纹白衣，自其中飘然而出，怀里正抱着半身赤、裸的陈恸立于虚空之上。而陈恸身上并无污秽彩色，是剧毒真的尽去一般，纵然气息也恢复悠长，而并非垂死模样。

　　见状如此，那黑衣人眸中闪过些许惊骇，而后又迸发无比杀意。

　　“仙狐殿果然奇妙，竟然真的能够驱散那般剧毒，将人命生生拉回来。”

　　他声音沙哑，难以辨清究竟是谁。

　　“自然奇妙。”

　　扈娘子轻笑一声，只面上带白狐面具，看不清容貌。她素手揽过仙狐殿气机，而后演化一片长河而去。但见华光迷蒙，亦有道痕神秘莫测，仙狐殿气机引动之下，似是整片天地都在震颤。

　　那黑衣人不愿多言，身上迸发浩瀚气息，纵然比之扈娘子也丝毫不弱。

　　他周身回荡七七四十九道黑纹流转，只一声轻斥，有乌光迸射，抬手间又化漆黑祭台于脚下浮现，是有诡异蛇形盘绕其上，栩栩如生，迸发血光流转，似是活了过来一般。

　　“你是蛇族何人？！”

　　空中一声爆响，吹来飓风流转。

　　扈娘子抽身后退，将仍旧昏迷的陈恸置于身后，声音冰寒。

　　“我是蛇族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日后将会是蛇族何人。”

　　黑衣人冷笑一声，脚下一踏祭台，顿时有血光如箭射出，速度极快，只转眼间便来到近前。

　　扈娘子抬手化出一片清光阻拦，然血光猛烈无比，只僵持片刻，便将清光射穿，而后接连射穿她的手臂，当即有鲜血喷涌而出。而此般血光又非比寻常，扈娘子手臂伤口出，有漆黑颜色蔓延出去，不过转眼便已经蔓延至整个手臂。

　　她面上顿显苍白，亦接连后退，引仙狐殿气机而来，堪堪压抑体内剧毒蔓延。

　　然只后退几分，扈娘子脚下一个踉跄，忽的眼前一阵恍惚，自半空中栽落而下。她怀中陈恸也随之掉落，噗通一声便砸在白玉地板上。仙雾袅袅升腾翻起波澜，黑衣人却并未打算如此就放过扈娘子。他笑声嘶哑，脚下祭台顿时化作万蛇腾黑雾而起，每一条蛇眸中都泛着鲜红血光，似是有血液在其中流淌。

　　“自今日起，狐族便就此罢了！”

　　万蛇游动，只顷刻间便将陈恸完全吞没，食咬得只留枯骨一具。

　　而扈娘子身上又多了几处伤口，通体都是乌黑纹络，是剧毒袭体。

　　她面上白狐面具掉落在地，露出苍白又惹人怜惜的样子，只一双眼眸却含着慑人杀意，死死地盯着黑衣人一步步靠近，却提不起分毫灵气阻拦。

　　蛇族擅毒，自来如此，又阴险狡诈而心性狠辣，从来不会对敌人有所怜惜。纵然扈娘子美貌冠绝天下又如何，在蛇族眼中却也不过是拦路的棋子。若能留下自然最好，若留不下，也不会介意就此铲除。

　　“殿下，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还是早日臣服在我蛇族之下最好，免得枉害了自己的性命。当然，你若是不识趣，那也就罢了，不过就是这世上又少了一个艳名昭著而又天赋惊艳的女子。于我蛇族而言，并无什么不妥，纵然整个妖族也不会在意曾经的狐族如何辉煌。立世，是由胜者书写。”

　　黑衣人步步而来，眸中寒光闪烁。

　　虽如此说，但他仍旧滴水不漏，甚至到如今也没有丝毫放松。

　　扈娘子眯起眼睛，眸光森寒，却只是冷哼一声，并不应答。她心中思索万千，却仍旧想不通眼前之人究竟是谁。更如先前那祭坛道法，更非于蛇族可见。

　　“你是佘朗！”

　　她忽的转头看来，面上泛起森寒杀意。

　　“佘朗？”

　　黑衣人嗤笑一声，微微摇头，却并不承认。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可惜，可叹，这世上，终究是要少一个艳绝的美人。”

　　他仰天大笑，声音嘶哑而狠厉，抬手化出一片乌光演化磨盘笼罩而下。

　　但见黑雾弥漫，扈娘子面上一片惨白，再无力抵抗，只能任由那乌光磨盘碾压而来。只气息稍触及，扈娘子身躯却一阵变换，而后化作一玉石人偶，再也承受不住磨盘压力，彻底崩碎。

　　黑衣人看得清晰，原本眼眸中的得意也尽数收敛。

　　“哼，雕虫小技，如何能够瞒得过别人！”

　　他忽的转身，背后再度化出漆黑祭台，其上蛇形纹路流转，似是活了过来，而后有血光迸发，演化漫天漆黑的纹路流转。黑衣人举手握住漫天大道纹痕交织，忽的拉扯下来，此间天地一阵抖动，而其身后祭台更是爆发漆黑光芒。

　　此间仙雾一阵流转，但见乌光弥漫，将远处亭台楼阁轰然粉碎。

　　清光流转，演天地大道。此间忽闻得有靡靡之音震响，似天威降世。仙狐殿巨颤，阵阵彩光迸发化作迷蒙之态，聚而拢之，成一片悬天瀑布落下，与那乌光骤然碰撞。

　　然此间，黑衣人身后雾气翻腾，陈恸身形却于其中忽的射出。

　　他将大棒自命渊中取出，血气翻腾如火，一声嘶吼，大棒由腰间而起，只于凭空中撕出一道漆黑的寒光，骤然斩向黑衣人腰间。

　　听闻身后风声，他连忙转身而来，却见到有漆黑光芒一闪而过，道法演化祭台顿时支离破碎，而一双眼睛亦不过咫尺之遥。

　　“你...”

　　他惊呼一声，欲要后退。

　　然陈恸近身战法于此时间堪称无双，而其亦施展秘法无双，抽取体内万般潜力于瞬间迸发，尽数升腾而起。但见此中有血红火焰升腾，他脚下欺上一步，插入黑衣人双腿之间，嘴角亦咧开森寒笑意。

　　“我？真真假假，乱人心魄。就算你现在想明白，也已经晚了！”

　　大棒出，化乌光刺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