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刁十三面上稍沉。
他也不是一个傻子,想通之后便明白了蛇族所欲。只是却没有想到,如今蛇族竟会如此猖狂,甚至已经打算从后辈之间开始入手,而且还牵连到原本无辜之人。
但想来此事不过临时起意,乃至不过扈娘子找人通知了小青龙时才有了这种想法。但如今看来,蛇族准备也绝对不是一天两天,更何况自从蛇族大长老死后,蛇族内部就已经乱了起来。那些比较异样的声音,无论狐族,亦或貂族,早就已经听到许多。
只是转头再看,陈恸却算是糟了无妄之灾。
这件事,本应该与他没有太大关系才是。
“蛇族异心,人尽皆知,今日之事也算是我的过失。”
扈娘子缓缓开口。
她挥手之间,又笼罩下大片清光。只陈恸躺在此间,身上颜色却更加浓郁一些,胸膛上的黑线也更加繁复,乃至蔓延到脖颈所在。扈娘子并无他法,只能借助此间仙狐殿的力量护住陈恸心脏不会剧毒入侵,而暂且保住性命。
她面上严肃,心中亦有些复杂。
“若我无意叫你们前来此间,尝试调和,便不会出现这些事故。只怪我想的太过天真,还道蛇族异心不过在几位长老之间,却并未涉及全族,而以小青龙入手,或许还能得到一些蛇族的支持。却不想...竟害了陈恸公子。”
扈娘子轻叹,素手又笼下一抹清辉。
陈恸忽的呻吟出声,而后缓缓睁开眼睛,仍旧咬牙坚持。
他从不曾昏迷,亦听到了几人之间的对话。如今之事,算无妄之灾,却不想那佘月淳不过有意退败,还以为真的是自己血气高涨,而以传承古武能破天下万法。
如今想来,不过笑谈。
道法万千,是天地之至理,又如何能够轻易破去。若非佘月淳暗中收力,又如何能够如此轻易便将那般玄妙道法破开?何况佘月淳本为涅槃境强者,且不说修为如何,纵然肉身之强横也绝非陈恸能够相比。
外人看不出也就罢了,但陈恸自己却同样未有察觉,还是因为了解太少而吃亏。
“我没事...”
他咬牙开口,微微摇头。
“那避毒丹有些作用,至少我现在感觉已经好了许多。”
陈恸胸膛接连起伏,体内血气也愈发旺盛。
他先前不曾开口,亦不曾睁眼醒来,是为体内之事所困。然陈恸封于灵精中无数年,又以极限之法淬炼肉身,虽不能完全抵抗此般剧毒,却也能够护住要害而不被入侵。
此间体内剧毒蔓延,却不过陈恸无暇应对而已。心脏,命渊,此般位置重要无比,才是他最要注意的。只命渊间生气喷薄,广阔浩瀚,又有旺盛血气凝练精华于此间,当是如火炉炽盛。那剧毒相当霸道,纵然陈恸尽力阻拦却也未能真正将此般剧毒阻隔其外。
剧毒如蛇,蔓延全身,亦到过命渊之处。
而其中血海与生气交织,有昆仑古木枝锤炼未成的刀坐镇,纵然剧毒如何可怕,却也不能将其奈何。而昆仑古木枝本神秘,乃是随陈恸同样封入灵精无数年的宝物。那剧毒到此,将它触动,反而引得大棒荡起一片乌光,将其完全化解。
“蛇族之事,你们随意处理便可,不用管我。”
陈恸笑了一下,虽然有些虚弱,却并不担心什么。
他见过乌黑大棒的厉害,便开始放弃固守命渊,而引导体内剧毒袭来。而命渊间可见乌光阵阵,大棒亦接连轻颤,引动此间生气与血气交织,进而升腾染上乌光,将剧毒尽数炼化。
“陈恸兄弟!”
刁十三与刁十一连忙过来查看,却见到陈恸面上仍旧苍白。
这二人心中亦有愧,当即低头,不知应当如何去说。
“我说过了,没事,这种毒还奈何不了我。”
陈恸摇头,制止了欲要开口的刁十三,而后转头看向扈娘子。
“还请殿下护住在下心府,我欲引爆体内所有剧毒,而后将其化解。只心府太过重要,我敢冒险,却必须要护住才行。”
“你要引爆剧毒?”
扈娘子面上一愣,随即皱眉冷喝。
“你莫不是疯了不成?这是佘月淳本源之毒,纵然不过擦伤,亦能要人性命,纵然是我妖族之人也无法抵抗!你不过区区人类肉身,又如何能够抵抗此般剧毒!”
“是啊,陈恸兄弟,千万不能冲动,我这就去求二爷爷,让他尽快想些办法出来!”
刁十三兄弟二人也面露焦急,还以为陈恸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然陈恸只摇头,面上镇定十足,笑得坦然。
“十三,你便帮我去跟二爷求一些灵药奇草也或提升血气的丹药便好,待我体内血气升腾,自然能够化解更多。”
言罢,他便将先前刁二爷所赠予的丹药取出,也不在意其中究竟有多少,便一股脑的尽数塞入口中。
见到陈恸如此吃法,便是扈娘子也慌了起来。
只陈恸服下,却并未见到异样。
丹药入口,而化精纯药力在体内散开。此般丹药本为提升血气,但原本炼制而来却是以妖族肉身为本。人之肉身比不得妖族,亦承受不来如此狂暴药力,故而让他突破时服用。
然此间,陈恸却直接尽数服用,磅礴药力于体内冲撞,引血气狂暴升腾,发出阵阵闷雷般的响动。
内视而去,肉眼可见体内有无尽血海升腾。而命渊之间,亦吸收磅礴药力入得此间。再看时,有乌光阵阵迸发,亦将无比狂暴的药力化开,从而开辟命渊广阔,非寻常人可比。
只片刻,陈恸体内血气如火沸腾,又似大河滔滔不绝。
生气喷薄,血气旺盛,又有乌光荡漾。
陈恸心中空灵,却忽闻此间有大道靡靡之音响彻天穹。
扈娘子见陈恸服用如此丹药,心中亦有些惊慌,素手于虚空之间勾画万千大道痕迹显出,而勾动仙狐殿震颤。只此间,扈娘子以指甲化开掌心一道血痕,血珠飘洒之间,万千幻彩迷蒙化出血红颜色笼罩。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
只此两句,陈恸心中所悟。
“人修天道,是演化诸天至理。故所言矣,不足胜有余...”
他一念至此,而于体内勾动磅礴血气演化万般。
命渊震颤轰鸣,似于此间诸天万道。命渊开辟,血河铺筑其上,而化此间一方天地,并无荒芜之意。是天下万法归宗,不过已矣。
然天之道,无出阴阳、天地、奇偶、刚柔、玄黄、乾坤、春秋、动静...实则以无形为诸天万法而为到,有形沉落世间而为器物间。此间演化,无中生有,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轰!
一声震响,陈恸忽的翻身而起,双手于虚无之间书写所听所念。但见其指下灿出血光万道,书万法于此间。
磅礴气息轰然震荡,纵然扈娘子亦有所不堪,连忙后退观望。
“陈恸兄弟这是...”
刁十三被刁十一拉着后退,两人面上亦露出震惊。
然陈恸盘坐于此,气息却越发升腾,而书写亦越发顺畅。只血红之光荡漾,不过寻常字体而已,却似有难堪玄妙之大道印于此间。待得一笔落下,血光尽散,而此间大道轰然,亦引动仙狐殿彩光纷呈,演化龙吟凤鸣垂落千丝万缕荡漾。
而他肉身亦化作玲珑剔透,但见体内万般纵横交织,却有血气如火翻腾炽盛。那清晰可见的黑纹,渐渐隐没,而被血气炼化溃散,无法抵抗。
“陈恸公子...突破了。”
扈娘子张了张嘴,忽的勾起唇角,一笑动人。
“公子放弃固守肉身不被剧毒入侵,反而引得体内剧毒入得肉身深处。虽不知公子究竟如何做到借此机会突破,但他悟性绝对非凡,竟然能够领会此间仙狐殿所记载大道至理,从而借丹药之势以作突破机遇。如此说来,倒是我等先前阻拦不过笑话。”
她看着陈恸书写大道流转,眸中荡起些许波澜。
“好一个人如玉...”
“什么?”
刁十三与刁十三未能听清扈娘子最后一句所言,面上露出些许疑惑。
只扈娘子却微微摇头,并不言语,反而开口驱散两人,让他们如先前陈恸所言去寻刁二爷求药。待得二人离开,扈娘子这才款款而来,立于陈恸面前,明眸幽幽。
她望着陈恸指下化出血光书写大道经文,亦渐渐露出沉思。
只不多时,此间仙狐殿震动,荡漾万千道痕流转,大道靡靡之音更甚,似闷雷滚滚而转,又似天外玄音交织,有莫名神妙笼罩两人之间。
待得许久,一夜过,又日落月升,垂下霜华漫天。
“人修法天,故不足胜有余...”
陈恸又呢喃一声,忽的睁开眼睛,有道道精光迸射。
他体内血气如龙,滚滚长流,似火炽盛。而其肉身玲珑通透,肉眼可见命渊间有血气如河,悬下飞瀑奔腾,交织生气喷薄,似如一方世界演化,玄妙莫测,亦通达内蕴全身,而真正踏入不与常人般的御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