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这刀，要不起

　　“随你怎么说吧...”

　　陈恸摇了摇头，不想与她计较什么。

　　这个女人比较活泼，而且看起来也是很好相处的那种。但这些都是表面，陈恸并非不谙世事的少年，而是经历过许多风雨挫折之人。黄雪瑶虽然面上看起来活泼开朗，好像很容易相处一样，但其眼眸深处的漠然却仍旧能够看得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他身有秘法，这个女人绝对不可能来跟他开玩笑拉近关系。哪怕她说不会因为一部秘法而去杀戮抢夺，但如果拒绝了会有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

　　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想学，我教你就是，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陈恸在石头上盘坐，看着黄雪瑶。

　　“问题？你先说说看。”

　　她歪了下头，笑容虽然依旧，但眼神的深处却渐渐多了几分危险，有些不耐。

　　陈恸自然看得出来，只是并未说破，也没有表露什么。

　　“这几天在瑶光洞天的传闻你应该也知道，有人说妖族要大乱天下，还有人说妖族复活了一位古老的大妖。虽然我也知道这些不可信，但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规模的战斗，像我这种的，应该只会被当作炮灰吧。”

　　“哦，这件事啊，那你可以尽管放心了。”

　　黄雪瑶恍然，微微点头，眼神中的危险也渐渐散去。

　　“这件事告诉你也无妨，毕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以讹传讹，师兄弟们又不是很了解，所以就越来越偏离本道了。事实上，并不是妖族要大乱天下，而且也没有要复活古老大妖，不过这次的事情确实与一位太古时期的大妖有些关系。”

　　“大妖，到底是什么？”

　　陈恸皱眉。

　　“大妖，就是大圣，只是因为种族不同，所以称呼稍有不同罢了，但本质上是一样的，就是大圣修为的妖族。”

　　黄雪瑶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素手撑着下巴，黛眉轻蹙。

　　“具体的情况还没有确定下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妖族那边发现了太古时期的某位大妖的墓葬。但太古时期出了好几位大妖，究竟是哪一位现在还不清楚。看妖族的动向，似乎已经确定了那墓葬的位置，应该是在鬼凰岭一带，虽然如此说，但妖族也不是等闲之辈，不知道是不是迷惑我们的把戏。总之现在还有太多的不确定，但近期应该就会有结果了。”

　　陈恸不答，只是皱着眉头。

　　大妖，那就是大圣级别的人物，拥有通天的手段。但是这等强者，自上古时期开始就不曾再出现过，究竟是因为什么还说不清。如今的时代，修行路已经没落，再也没有当初的辉煌。

　　也正是因此，一位大妖的墓葬必然会引来八方风起，四方云动。

　　那可是一位大妖，说不得便能够从其中得到什么惊人的宝物，哪怕只是寻常物件，也绝对不是普通的宝物能够相比。

　　“你在想什么？该不会也想去凑个热闹吧？”

　　黄雪瑶看着陈恸，面上的笑容变得颇有深意。

　　“我劝你最好不要去趟这次的浑水，凭你现在的境界和本事，去了也就只有死路一条，说不定还会被别人盯上你的秘法，杀你夺宝。”

　　说着，黄雪瑶有意无意的看了陈恸戴在手指上的古铜戒指一眼。

　　虽然动作很小，但陈恸却仍旧注意到了。不过他并没有隐瞒的打算，反而随意的露在外面任凭黄雪瑶查看。

　　他能感觉到有一股奇特的气息接近过来，在古铜戒指上转了两圈之后就消失，随即黄雪瑶的眸中闪过显而易见的失望。陈恸心中凛然，知道那应该是某种查探的本事，若是没有警惕的话，什么时候被看过自己的秘密都不会察觉。

　　“我也不想去趟浑水，毕竟实力有限，去了也只是炮灰。”

　　陈恸摇头，这才从石头上起身。

　　“你不是要学我的秘法么，我教你就是，毕竟你也已经帮了我这么多，整个青竹峰都因你而受益。我若是不教，反而显得我不仁不义。不过我教你可以，但学不学的会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还有一点，你若是真的学会了，可不许再教给别人。”

　　“这你尽管放心，无论我是否能学会，都算承了你的恩情，青竹峰我也自会多照顾几分。而且我也是有信誉的人，你不让我教，我便不教就是。”

　　黄雪瑶重新露出笑容，并不担心自己是否能够学会。

　　......

　　红日如血落西山，雾霭袅袅，林海葱葱。

　　陈恸将背负的大石放下，转头看向盘坐在不远处的黄雪瑶，微微摇头。

　　这一下午的时间她都在尝试施展无双秘法，但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将所有力量都压榨出来。身体临近崩溃边缘，从而汲取出生物本不该使用的力量。这种力量本就是禁忌，绝不是随意便能学会的，需要以强大的意志力来压制本能才行。

　　黄雪瑶天赋不错，又十分聪颖，却也难以掌握将自己的意识逼迫到绝境的方法，何况还要将潜力完全挖掘，再凝聚起来于瞬间爆发。她努力了一下午的时间，却连那份潜藏的力量都无法察觉，更不要提施展无双秘法。

　　“好难...”

　　睁开眼睛，黄雪瑶嘀咕了一声，转头见到陈恸又背起大石开始修炼，微微皱眉。

　　“这种秘法真的就没有什么特殊的灵决辅助吗？”

　　“没有，纯粹以意志力来挖掘体内潜能，将本不应该施展的力量也挖掘出来，然后凝聚在一瞬间爆发，而并非是依靠灵决借助灵气发威，纯粹是消耗自身，否则也不会有减寿这种后果。而想要学会这种秘法，必须要将自己的意识逼迫到绝境才行，这是唯一的方法，也是我所用的方法。能说的我已经都说了，是不是能学会，需要多久才能学会，那就全看你自己的了。”

　　陈恸气喘吁吁的回应，真真假假，并未全盘交代。

　　秘法无双，自然不是单纯传授就能学会的，要学习这种秘法，其中的困难绝非轻易便能克服，否则他也不会将秘法如此随意的传授给一个不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因为陈恸可以确定，黄雪瑶绝对学不会这种秘法，而且就算流传出去，这整个天下，也绝对没有多少人可以学会。

　　若非因为古铜戒指中传递而来的信息中蕴含一分独特的气息，以此作为修行秘法的引导，哪怕是陈恸的悟性和经历，也难将其贯通。

　　“但是这样好难...要摆脱身体最本能的保留，又要将意识逼迫到绝境，还要将挖掘出来的力量完全凝聚在一瞬间...”

　　黄雪瑶咬了下红唇，眼神怪异的看着陈恸。

　　“你用了多久学会的？”

　　“半年。”

　　陈恸没有说实话。

　　他也不能说实话，否则必然会被发现什么问题。

　　“半年？这么说这是你在你原本的世界里就学会的秘法？！”

　　黄雪瑶有些惊愕。

　　她听说过陈恸的事情，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情。对于那个陈恸与林柯曾经生存过的世界，黄雪瑶有不小的兴趣。只是后来听说那个世界已经崩溃，而且还是七大洞天的长老查探过林柯的意识才确定下来，这才彻底死了心。

　　但她绝不知道，林柯修炼的天赋堪比神子，而意志的方面亦不比陈恸弱多少。那日他被强行查探意识，便强迫自己回想昆仑小世界崩溃的模样就混了过去，甚至没有引起丝毫怀疑。

　　林柯当时也意外，毕竟不过是抱有些许侥幸而已，却没想到真的瞒了过去。但他并未显露什么，甚至见到这些人都已经确信自己的查探，便对陈恸也隐瞒下来。

　　“对，我师傅教我的，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陈恸暂时停下修炼，也已经累到了极限。

　　“我师傅是真正的天才，创造了这样的秘法，又不到六十岁就已经达到了刀法的极致境界。虽然杀伐九式他到死也没有悟透，却也只差最后一式。相比之下，我的悟性就差了很多，现在不过完全领会了第一式而已，连第二式都没有完全掌握。若是有可能，我希望能够将杀伐九式完全修炼成功，也算是达成师傅未完成的夙愿。”

　　“杀伐九式？就是你那日对付董昂的一刀？”

　　黄雪瑶想起陈恸发动无双而刺出的一刀，却并没有察觉出这一刀到底有什么奇妙的地方。

　　陈恸点头，又不住的摇头苦笑。

　　“你们这些修士修行的是灵气，攻伐手段是道器，又能演化各种奇妙手段，自然不懂得刀法之类。杀伐一式，名为拔刀，又名腰击式，有言右脚右手斩蛇势，向前进步逆鳞，我用了十年才将这一刀学会。至于你说的对付董昂的那一刀是杀伐二式，名角击，是将所有的力量凝聚在一点，通过冲锋刺出，威力非常可怕。此外还有三式刺天，是零距离用的招数，四式顺斩，攻守兼备...”

　　“停停停！”

　　黄雪瑶张了张嘴，连忙开口将陈恸打断。

　　她已经清楚的看到陈恸眼睛里都在放光，像是饿狼见了猎物一般，但这种东西却并不是她需要的。近战是炼体强者的专长，甚至许多炼体强者都不会选择近战，这种用于近战的招数对她而言，是完全没用的东西。

　　“我又不是与你讨论刀法，你就教我如何才能施展你那减寿的秘法就好。”

　　她有些无奈，白了他一眼。

　　“你这人真是，说起刀法来眼睛都在放光。要不这样吧，我看你也是好刀之人，你若能短时间内教我学会这秘法，我就送你一把好刀如何？”

　　“好刀？”

　　陈恸愣了下，然后低头看向挂在自己腰间的刀。

　　之前的断刀已经无奈被丢掉了，这是李夫人又去为他找来的新刀。

　　“这把刀就挺好的，百炼精钢打造，刃薄锋锐，炼制手法上乘，难道还有比这...你说道器？！”

　　陈恸说着，忽然愣了下，张大嘴巴，惊呼了一声。

　　黄雪瑶得意的笑着，眼睛都眯成月牙，有些莫名的光芒闪烁。

　　“一天内教会我，我送你一位太上长老亲手炼制的唐刀道器，两天内教会我，我送你半步大能炼制的唐刀道器。每多一天，就要次一等。想要什么样的刀，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陈恸闻言，嘴角当即抽了下。

　　他脸色犯苦，忽然变得垂头丧气。

　　“...那算了，我不要了。这刀，我真的要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