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不善良

　　众人听得女子的话皆是大惊，兴是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时间在背后议论纷纷。

　　戳脊梁骨的感觉不好受，陈云深恨不得把头塞到地缝里，不过他不止如此，直接反驳道：“你胡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那个可是我的夫人！”

　　说得有几分理，可现在在场的人皆是一番狐疑的表情，人的同情和信任不是那么好骗的。

　　顾九韶鄙夷地撇了她一眼，实在是为那个娴雅的女子感到不值，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苏锦被害而死，而真正的凶手依旧在此装腔作势。

　　“陈云深，想不到，你的夫人也是美貌的女子，性子娴静素雅，没想到却被你所害。”顾九韶也是一时实在气不过，才多说了几句，只不过是周围人已经开始怀疑，她便顺水推舟。

　　陈云深彻底急得跳脚，脸色铁青，无法淡定，吼了起来：“你休想血口喷人，这都是没有的事，苏家对我有恩，我岂能恩将仇报。”

　　顾九韶歪着脑袋看着他，眼眸一眯，无比的笃定，道：“怎么？难道说的不是事实？你又有何辩解。”她硬生生将无理说做有理。使得他变作众矢之的。

　　“大人，您不能只听这些来历不明之人的一面之词啊。”陈云深好似感觉大事不好，赶忙跪在地上求情。

　　众人望去，知县开了口：“的确，你们仅是一面之词，有什么证据吗？”

　　这时的顾九韶哑言了，她没有证据，可已经是明面上的事了，如此一来，终究是无法治其之罪。有时候以暴制暴也是因此来的，最直接，最有效，不过发挥的副作用也是延续最长的。

　　陈云深见没人站出来，立马得意一笑，眼眸间闪过一丝阴狠。

　　“我有！”一道声音突兀的出现，清脆的声音在官府内绕响。

　　顾九韶高兴的转过头去，只见那个浅色衣裳的女子向前一步，缓缓地从袖口处拿出一叠信封，官差上前接过，递至上面。

　　陈云深登时脸色惨白如灰，眼睛中的绝望令周围人都了然，立即心中唾弃不已。

　　“这些信封，是陈云深同他在外面的相好所通之信，大人一看便知。”女子高昂起头，斜视陈云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知县打开信封，越看下去，皱眉越深，抬头，眼中的厌恶之意了然。

　　“陈云深，忘恩负义，谋害自己之妻，死罪！苏家财产充公。”

　　知县的声音在周围环绕，众人皆是点头，面上大喜，只有陈云深跌坐在地，似是思索自己的一生，面如死灰。

　　“不，不，不是这样的，知县大人，您听草民说啊！”陈云深忽的嘶吼起来，跑向知县，顺间被周围官差拿住。 不断地挣扎，宛如无水之鱼。

　　素有相濡以沫的说法，可在他身上，只能看见自私自利，贪得无厌。

　　有时候脑海间就有一个问题，人为什么可以那么不善良？她眼中的人，已经没了容桓的沉静内敛，没了风岚的文涛武略，没了师父的闲淡素雅，他们皆是普通人，不，也不普通，毕竟他们仅是自己。

　　后来，她才明白，没有善良与不善良的分界，只有在人群间恬静时，才能堪堪有一种感觉，人是单个的个体，善良起来容易，则不善良起来，亦容易。

　　“带下去，及时行刑。”知县不耐烦地道。

　　高堂之上，陈云深嘶吼的声音渐远，好似气息还漾在空气之中，发出啵啵的声响。

　　刑决一判，顾九韶也松了口气，心里沉淀下几分。转身走到女子面前，轻声道：“谢谢你啊。”

　　如果不是她，这次她可能就怨死了。

　　女子微微一笑，声音素雅好听：“不用谢。”

　　“你为什么这么做呢？”顾九韶垂下眸子问道，心里已经有答案，可是还是想确定，也想知道其中具体之事。女子既然什么都知道，连证据都有，说明早就打算这么做了。

　　她低下头，碎发滑至眼前，嘴巴微张，道：“受父亲所托来的。”她的头抬起来，眼睛清澈，这让顾九韶不禁想起那天见了苏锦的最后一眼。

　　听见她的话，顾九韶的心咯噔一下，世事无常啊，事实呼之欲出。

　　“我的父亲就是苏锦所深爱的男子。”女子的声音幽幽的，窜入了顾九韶的耳朵，更是窜入了她的心。

　　风声忽响，贴着皮肤走，凉的心里发慌，顾九韶的眼前有飘出了容桓淡然的眸子。

　　“他为什么呢？为什么没来找她？”这句话问得有点傻，顾九韶就那样呆滞着。心中的伤感快要溢出来了，她素来心大，也其实在这些事上敏感至极。

　　“那时候的苏锦已经成亲了，父亲只是一个普通人，自觉配不上苏家小姐，只能无望离开。”

　　“之后父亲就一生未娶，到了中年收养了我。”女子的笑总是浅浅的，沁人心脾，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难过，她继续说道，“世间就是如此，不是你想，就可以得到的，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无畏的在一起，周围人的眼光，父母之命，都会让他们的爱情顷刻间粉碎。”

　　“可是谁又知道呢？苏父将女儿随意下嫁，反而是把她推入火坑，万劫不复。”整个过程中，只有女子的声音脆生生地响。

　　“哪怕肝肠寸断，一世孤想……”顾九韶看着地面轻声道，像是句询问，又像是誓言。

　　不知道何时，她也可以如此感性，讲着些老生常谈了。

　　女子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道：“这些说得太早，遇到了怎么也要抓住啊。”

　　她这句话反而闹得顾九韶一个大红脸，暗暗地心中记下来。

　　顾九韶也因为她的劝解，开怀起来，嘴角的笑意，若欲开之花蕾，清新脱俗。

　　容桓同她应该没有什么阻碍吧，没有门不当户不对的说法，父皇也会同意吧……

　　顾九韶垂下眸子，她真的是在心中这般想，那些日子对容桓的思念愈发强烈，她真的好想他……

　　“你接下来去哪里？”顾九韶从自己的思维中清醒过来，轻声问道。

　　“我已经完成了父亲的夙愿，接下来，就游遍山河，做个快活人。”女子的话很激奋，声音却依旧是恬静，目视远方，微风轻轻起，吹起她的青丝在她的脸侧，与远处的山印成一幅画，连顾九韶也看愣了 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地出来。